“指点谈不上,哀家就想问皇帝一个问题,褚家是否犯了错事?”
“不仅如此,他们犯的还是死罪!”
将大理寺卿调查出来的结果,并着御史弹劾的折子一起递给太后,皇上疲惫地仰靠在椅子上,吐出一口浊气。
“母后自己看吧,多余的话,儿子不想再说了。倘若母亲执意出手,之后莫怪儿子不孝。”
太后见皇帝面容沉痛,垂眸盯着折子上的纹样许久,终是颤抖着手翻阅起来。
来之前,她想过很多种结果。但在此刻,她突然发现,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皇帝能在此刻心平气和地跟她交底,说明已是把褚家上下全都翻了个遍。
明里暗里的,甚至那些不为人知的秘辛,也一并掌握在皇帝手里。
大厦将倾,非人力可救之,除非逆天改命。
可是大齐的天就坐在自己面前,身为母亲的直觉告诉她,皇帝不可能放过褚家。
“皇帝非要赶尽杀绝么?”
“母后误会了,不是朕要赶尽杀绝,是文锡侯知法犯法!唯有严惩,才能对得起列祖列宗。”
皇帝一番话说得极漂亮,道理规矩全都站在了他那边,太后自知多说无益,干脆放弃了挣扎。
回头看去,她不知当初执着于皇帝的位置究竟是对是错,她的孩子,早已不是曾经熟悉的模样。
“既然如此,哀家也有句话要告诉皇帝,得饶人处且饶人,莫因一时意气,将人命看做草芥。”
起身把折子放回原处,太后不愿再看他一眼,步伐踉跄地走出了宫门。
邱嬷嬷小跑着跟了出去,在太后昏倒之前,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
“太后娘娘不要动气,太医不是说了么,您的身体需要静养。”
“静养,呵!”
仰头看着琉璃瓦上厚厚铺着的一层雪,太后蜷缩着手指,忽觉身体里凉得很。
“邱嬷嬷,大齐的天变了,往后啊,怕是谁都没法落个清净。可说到底,这江山与哀家何干?”
笑着向来处走去,在看清一切后,太后拂开邱嬷嬷搀着自己的手,一步步在雪地上印下足迹。
走着走着,她抬眸看向遥远的白色尽头,那里,有一个穿着鹅黄宫装的年轻姑娘。
她的眼睛明亮清澈,里面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向往,就像绽放于春日第一缕阳光下的迎春,光明而纯粹。
然后,她回身凑近母亲身边,小声问着什么,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向往。
“母亲,女儿以后就是要在这里生活么?”
“是啊,晴姐儿是要母仪天下的,要学会端庄温雅,处变不惊。”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好一个皇后啊,女儿害怕连累了自家。”
“晴姐儿别怕,有父亲和母亲在,文锡侯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姑娘含笑点头,随即同妇人一起,步伐坚定地走向属于她的未来。
然后将在某一天里,亲眼看着她的后盾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