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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在安排了一番战前布置后,众将齐声领命,便告退而去了。
走到沙盘前,朱云的目光落在辰州的周遭,虽然表面依然风轻云淡,但眼眸深处掠过的一抹复杂,还是无法掩饰他内心的紧张与兴奋。
虽然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是想要面对规模万人级的会战,朱云的内心难免一阵激动。
镇东关之战,金军不过五百余女真正兵,还是被朱云阴了一把,把指挥官给斩首,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野战,偷袭和智取以及运气的成分更多一些。
这次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野战,列堂堂之阵,在城外与金军正面交锋。
虽然这次南下的金军只是一支万户级别的偏师,但比起曷苏馆路的地方军,光是那四五百硬军,就要强上十几条街。
何况此次领兵的人也不是徒单拔改那种货色可比的。
完颜习古乃,银术可一辈的老将,在阿骨打起事的时候,就已经跻身高层,南征北战,作战经验丰富,比起后世某些人记忆深刻的“四太子”不知强多少。
跟这种老油条正面开片,半路出家的朱云也只能靠拼组织度和装备,才能有取胜的把握。
回想起这次还来个吴乞买的堂弟,朱云双手抱胸,嘴角重新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中掠过一抹嘲讽。
“齐国王是吧?老子这次就给你来次‘MZ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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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沉,城西校场的军营,刚刚完成了下午操练的山海军回到军营,辅兵营中的火兵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白面炊饼,牛羊肉和粟米饭,空气里飘荡的饭菜香气,让不少身心疲惫,肚中空空如也的士卒食指大动,大快朵颐了起来。
辅兵营营部的营房中,坐在长条凳上的刘吉一边啃着炊饼,看着长条桌上的饭菜,嘴里嘀咕着,“莫非真要打仗了。”
坐他面前的高瘦男子挑起一块炖的软烂羊肉,送入嘴里,边嚼边说,“刘吉,你想什么呢?”
“指挥使,这两天顿顿有肉吃,”刘吉脸上堆笑,小心翼翼的解释,“俺觉得有些古怪。”
他们这些辅兵原本是十天吃一回肉,没想到这两天不但战兵顿顿吃肉,辅兵的餐桌上也有荤腥,这让刘吉感到有些奇怪了。
难不成要打仗了,朱大帅为了鼓舞士气,所以开战前就让弟兄们吃上几顿好的,好有力气去跟鞑子搏杀?
“你一个文书,又不用上阵,怕个鸟!”指挥使喝了口热汤,甚是鄙夷的数落道,“不就鞑子吗?咱们山海军这一路上杀的鞑子还少吗?鞑子也是人,两只眼睛,一张嘴,下面也有两个卵蛋,你端起鸟铳对准鞑子打一铳,他就是穿了重甲也要去见阎王爷。”
“是极,是极,指挥使说的是。”
刘吉被数落一番后,脸色尴尬,埋着头只顾大囗嚼着,不敢接话。
指挥使见在座的几个文书,勤务兵,似乎脸色都有些不对,摇了摇头。
这些辽南本地百姓倒是有些畏女真如畏虎,真害怕女真人打过来了。
指挥使吃饱后,惬意的打了个饱嗝,剔着牙,对一旁的营教导官说道,“老江,你再给刘吉他们几个讲讲达鲁古之战。”
“好嘞”教导官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沉思一瞬后,又笑着对刘吉等人道,“尔等有所不知,十二年前,也就是天庆五年,伪金鞑酋阿骨打率军攻打黄龙府重镇达鲁古城,你们猜达鲁古城有多少辽军?”
“俺不知。”刘吉很实诚的摇了摇头,又猜测道,“既然是一府重镇,少说也有数万人吧?”
教导官左手竖起三根手指头,看着一头雾水的刘吉等人,“就三万人。”
一个勤务兵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道,“三万也不少了,俺老家的县城也才几百户人。”
“那三万人不过是从上京、长春、辽西等地征发的汉兵,”教导官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说道,“且不提这三万汉兵仓促征调,平日里疏于操练,粮草、军械和盔甲样样稀缺,开战前就被契丹人丢弃,任他们自生自灭。”
达鲁古之战,是阿骨打起兵以来,重创辽军的转折性战役。
此战,金军将帅阵容齐全,不但有开国一代目阿骨打,粘罕,娄室,银术可等高级将领都率军出战。
金国“战神”完颜娄室更是在这场战斗中大放异彩,一日之内对辽军右军发起九次冲锋。
然而达鲁古之战的辽军是什么成色?
辽军精锐?
屁!
就是契丹人和奚人跑路后,扔下做炮灰的三万辽国屯田汉军,装备也是烂的一逼,“人人就易枪刀毡甲充数,弓弩铁甲百无一二”。
连统帅还是临时被推举出来的少监武朝彦。
仓促间征调的三万屯田汉军,装备稀烂,在赶鸭子上架的武朝彦指挥下,面对阿骨打亲率的女真精锐,为了活命而爆发出勃然斗志,作困兽犹斗,右军更是能撑到完颜粘罕的左翼骑兵冲阵九次而不败,甚至一度差点搞死完颜活女。
最终还是完颜谋良虎击退了辽军左军后,又前来增援,绕路从后面背冲才大败辽军右军。
“阿骨打亲自领兵,攻打三万汉军,都这般费劲,若是换成俺们山海军,嘿嘿……”教导官勾起嘴角嘿嘿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自然是打不赢。”
刘吉眉间皱起,撇了撇嘴,他见识过山海军操练,也见识过鸟铳和霹雳弹的威力,明白山海军的战力不俗。
若达鲁古之战把三万辽军换成盖州城内的山海军,就算只有五个步兵营,阿骨打一口咬下去,也要崩掉几颗门牙。
在座的其他辽南本地人,也是沉默不语,达鲁古之战若真如教导官说的那样,那想来女真人实力也不咋滴。
怎么偏偏就能灭了大辽?
莫非真的是老天保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