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在云层中铺展开来,织成一幅绚烂的锦卷。
悠长的钟声敲响,三声过后,臣子们便持着勿板站到了相应的位置,景帝钟正霆自帘后而出,身后跟着大内总管赵德忠。
钟正霆理了理衣袍,坐上龙椅,朝臣们便尽数跪下行礼山呼万岁。
此次上朝,江清远破天荒地站在了皇子这一列,身侧紧挨着的便是钟离霄。
钟离霄没有说话,也没有过问。
例行公事地过问众臣可有奏后,分管各个部门,的大臣便开始从户部往下报财政税收和近来工作概况,然后陈词自己部门哪里不足,又哪里需改进。
钟离霄听得想冷笑,上报的时候每个月盈余税收都有个十几两几十两,要钱的时候便只会同国库哭穷。
百无聊赖地听完六部扯皮,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许多大臣站得都是腰酸背痛。
要不是钟离霄身上武功底子并不薄,此刻怕是要同他们一起痛。
正在这时,上首钟正霆似乎终于是等得不耐烦了,道:“你们都停一停。”
吵得快要互相揪胡子的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终于停了下来。
钟正霆环视一周,将目光停留在了前方的江清远身上:“朕有一事要宣布。”
所有人的目光也跟随着皇帝停留在了这位同皇子站在一处的威远将军身上。
还有一些人,间或看了看钟离霄和钟离霂,前者面色沉静,不悲不喜;后者有些羡艳,但更多的是有些狰狞的嫉妒。
钟正霆无视了朝臣们眼神中暗藏的各种机锋,接着道:“最近京中也流言尘嚣,朕想借今日早朝的机会宣布一下此事。”
他顿了顿道:“威远将军。”
江清远出列一步,手持勿板行跪礼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正霆脸上的细纹都含了笑意:“朕查过了威远将军的身世,正是当年淑妃征战时意外流落在民间的皇嗣,如今不仅长大成人,还已然功成名就。”
他顿了顿道:“朕心甚悦,因此也惋惜非常,是以朕不愿再将认祖归宗之事再三拖延,即日起着封威远将军江清远为宁王,赐名钟离曜,礼部择吉日与工部拟旨建王府。”
此旨意一出,全场哗然。
这一代皇子名姓从离从雨,曜这一字跳脱雨之外,只是这寓意不必说,跳出众皇子名字的从字,隐隐有抬高之意。
此时此刻,这一片哗然声瑞王钟离霂都听不见,只是他看向江清远的眼神,带了些与曾经的单纯不符合的怨毒。
凭什么呢,三哥那样的残废能娶到三嫂,能重新站起来;江清远这样名不正言不顺被生在外面的野种能堂而皇之地拿着战功回来。
而他呢,他的天资也不差,连儿时被下毒也是他人所害,凭什么风光都是这两兄弟的,他只能做个边缘人,连病都是三嫂治好的?!
钟离霂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他本就分不到父皇多少宠爱。
一直到下朝,钟离霂都恍恍惚惚地,连赵德忠高唱的“退朝”二字也未曾听到。
钟离霂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他刚刚走到西直门口准备乘轿,忽然看见母妃身边正得宠的德喜,正在与逐风攀谈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