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己鲜血的味道。
自己,被自己的丈夫、拿自己的佩剑,刺了一剑。
南溟的脑子,难得的一片空白。
灵力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一般,股股从自己身体里向外涌去。南溟不用想都知道,是西陵银阙那个老贼捣的鬼。
南寒剑主杀伐,在自己身体保护上打开口子,使灵力失去保护。
引灵扇主生灵,操控万物之灵,吸引走自己的灵力。
引灵扇……
提到这件神兵,她心中略过一丝苦涩,怎么,连他,也想要杀了自己吗。
南溟觉得自己被缓缓推开,扶住自己的手温柔却有些颤抖,他的声音掩盖住了五界君王得意的笑声:
“阿溟……”
南溟直直盯住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看出她想要的答案,苍羽却先开口:
“我真的不想……但是……”
苍羽竟然哽咽了一下,扯出一丝苦笑:
“毕竟,我姓西陵。”
西陵……
南溟逼问的眼神倏忽散去,竟然添上满满的嘲讽,不仅是嘲讽对方,更是嘲讽自己:
西陵,百年夫妻,她竟然不知道,她所谓低贱血统,平民出身的丈夫,竟然是六界第二大姓氏,神族王室西陵氏的后裔。
自嘲的笑声从朱唇中漾出,她抬头仰天大笑,那笑声竟然让在场的将士们感觉出凄楚与悲凉
他们不能接受,这个在印象里残暴无度的魔尊南溟,竟然可能有这样的凄凉:
“南溟不识,竟然是神界的神君殿下,多有得罪!”
她在“多有得罪”四个字上重重用了声,似乎每一个字都插在了苍羽心上。
苍羽完全没有顾及西陵银阙的眼神,顾自说:
“阿溟,相信我。我没有打算伤害你。你放下吧,不要再为了魔族拼命了,他们根本就不值得!”
他顿了顿,终于说出了自己藏在肚子里几十年的话:
“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品茶作诗,乐在逍遥,不好吗。”
这是他的真心话。
他帮助神族,绝对不止因为自己是西陵银阙的亲儿子,还因为,他厌烦了这种生活。
从前的他们,潇洒恣意,琴瑟和谐。而今,朝不保夕,他每次看着妻子走出去,都不知道她能不能再走会来。
而且,虽然她对他的态度丝毫没有改变,但是,每当看见曾经善良多情的阿溟举起屠刀毫不犹豫的杀人嗜血,那个一身白衣清雅出尘的少女变得多疑猜忌,他的心都会痛。
他有能力带着阿溟安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所以,他下了这步险棋。
眼前的南溟,终于收敛了笑脸。
她猛地动用灵力,四周的空气都被震得一颤,南寒剑一下子脱离了她的身体,带着温热的鲜血,被稳稳握在手中。
南溟向后退了几步,即使灵力在渐渐消散,但她还是挺直了腰板,抬高了下巴,
那种孤傲与自豪,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她的身后,是受她命令按兵不动的魔族士兵。浩浩荡荡,铁甲金光,霞光如胭脂。
南溟紧紧握住南寒剑,剑刃上殷红的血一滴滴的流了下来,与血霞相得益彰。
这时的她,笑靥如花,清新可人,让所有人好像看见从前明媚开朗的南溟。
那时的她,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
但是她的语调,依旧如同钢铁,劈天盖地的砸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让本尊放弃魔界,你是在做梦吗?”
流血的嘴角向上扬了扬,眼中却闪出一丝杀意:
“本尊要么死于政务,要么死于沙场。苟且偷生?抱歉,没学过!”
苍羽的瞳孔狠狠缩了一下,他那么了解南溟,该想到这个结局,可他就这么自大地,赌了一把。
还是赌输了。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他看见南溟缓缓地靠近他,就像是初见的模样、一笑倾城。南溟轻轻地开口,语气如常,却让人惊心动魄:
“加入还有来来世,本尊要让你守护的六界鸡犬不宁,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