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就是一座冰雕，在冰冷的寒夜，完全不融化。

他不困吗？

不需要睡觉吗？

他……是奉泽吗？

夜淇一度怀疑，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个活的，是不是奉泽做成的傀儡人。

这时候，桌子上灵力流转的更漏突然空灵地响了三声，像是空洞雪原上空划过的极光：

奉泽的眼睛，在这个时候，动了一动。

他显然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有些腰酸背痛了，他起身，又缓缓坐下。

夜淇心中，有些焦急：

你可以伸个懒腰呀？

伸个懒腰，多么的惬意……

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冰雕一样的人。

奉泽坐下的那一刻，目光扫到了门外，

那一瞬间，夜淇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光芒。

奉泽微笑着，又颇为淡然地说道：

“怎么在门外站着，多冷。”

夜淇走了进来，那一身的银甲，带进来了寒气，却不知道为什么，让整个屋子变得更加温暖。

夜淇没有说什么话，奉泽却打量着她：

“你这一身，倒是很好看。”

他的夸赞，似乎还沉浸在冰冷之中，夜淇顿了顿，努力使自己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好看吧，我就说嘛。叶玉堂这个没眼光的，非说穿一身白丧气。”

奉泽似乎也被她的感情渲染，笑容深了几分。

不一会儿，两个人都坐到了品寒宫花园的木椅子上。

并排而坐。

夜淇这个时候已经脱下了冰冷的盔甲，她身上穿着那身洁白的箭袖短裙，高马尾之中垂着几根细长的麻花辫。

她盯着远方的高空，上天神界，距离星辰那么近，众位神君各自司掌的星星绕着这几座高峰缓慢却有规律地运行着。

而奉泽，则在看着她。

也许从他们两个三年后的那一次重逢开始，奉泽就开始喜欢这样看着她了。

这个女孩儿的身体抽长了，高挑有致，长发柔顺，睫毛柔软，眼睛虽然没有小时候那么大、那么亮，却在一流转之中，显出格外的风姿来。

夜淇丝毫没有察觉，她在享受着现在的时光，安静、不用担心突然横出的冷刀。

她静静地、缓缓开口：

“我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回来了。”

奉泽一怔，

她却依旧神色如常：

“等我，等我在仙界站稳了脚跟，我就经常回来。”

奉泽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心，却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挖着。良久，他问道：

“你是打算……以后都在仙界了吗？”

她这一世，毕竟是仙界的公主。

她既然想要回去，她的一切、她的未来，可能都属于仙界了。

虽然，回仙界也好。

跟魔界没有纠葛，她可能只是一个仙界的公主，不会是……魔尊。

如果当初那个魔尊回来了，他真的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抉择。

他难道，真的能为了六界，杀了她吗？

他真的，能做到吗？

回仙界，也好。

当初南溟的转折，不就是因为仙界，对她的压迫和欺凌吗？

如今的仙界，却可以说是她的家了。

可是，他的心，在痛。

十几年，他们朝夕相处，

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血脉相连的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