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接仰天而叹曰:“晏子,智人也!夫使公之计吾功者,不受桃,是无勇也,士众而桃寡,何不计功而食桃矣。接一搏猏而再搏乳虎,若接之功,可以食桃而无与人同矣。”援桃而起。
田开疆曰:“吾仗兵而却三军者再,若开疆之功,亦可以食桃,而无与人同矣。”援桃而起。
古冶子曰:“吾尝从君济于河,鼋衔左骖以入砥柱之流。当是时也,冶少不能游,潜行逆流百步,顺流九里,得鼋而杀之,左操骖尾,右挈鼋头,鹤跃而出。津人皆曰:‘河伯也!’若冶视之,则大鼋之首。若冶之功,亦可以食桃而无与人同矣。二子何不反桃!”抽剑而起。
公孙接、田开疆曰:“吾勇不子若,功不子逮,取桃不让,是贪也;然而不死,无勇也。”皆反其桃,挈领而死。
古冶子曰:“二子死之,冶独生之,不仁;耻人以言,而夸其声,不义;恨乎所行,不死,无勇。虽然,二子同桃而节,冶专其桃而宜。”亦反其桃,挈领而死。
使者复曰:“已死矣。”
公殓之以服,葬之以士礼焉。
“何为二桃,何为三士?”
“故事我已经说了,你如何觉得,与我无关。”
“所有人在你眼中,都只是棋子,为达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
“不要把我说得那么可怕,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也绝不是一个臭名昭着的恶人。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会做;有些事我说了,不代表我会做。评价一个人,要透过外表,看到本质。正如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吗?世人总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殊不知有时候眼睛也会欺骗你。暂且就说这么多,不久的将来,你们会知晓一切。”
“陆明哲,你到底要干嘛?”熙悦有些后怕。
“熙悦,这是你第四次直呼吾名,事不过三,我让你一回,要么叫我明哲,要么叫我凌云。”
熙悦冷哼一声,“这有什么区别?”
明哲微微一笑,“没区别,只是不想别人在耳边提醒我,到底是谁!陆也好,上官也罢,我要做什么不需要他人指手画脚。哪怕接下来的事存有质疑,我也以一人之力抗下!”
“你的意思是我让你掣肘了?”熙悦冷冷道。
“我从来不是这个意思,也不可能有这种意思!如果我能做好一切,决不会把你们牵扯进来,可惜我做不好一切,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即便我想狡辩,也得有人信。”明哲自嘲道。
“做不好,可以放弃,为何还要执迷不悟?”熙悦质问道。
“熙悦,你听说过背水一战吗?汉将韩信率兵攻赵,出井陉口,令万人背水列阵,大败赵军。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战便死,不生则亡!”
“你不给自己留退路,可曾给他们留退路?苦苦相逼,何必呢?”
“谁说我没给他们留退路?围师必阙,穷寇勿迫,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他们只需献祭一人便可保全自我,怎么说也不亏。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我这么做就是逼他们做选择,是为了保全自己,还是为了保全他人?”
他撒出手中的花瓣,随风飘散,冰冷的目光,透露着阵阵寒意,“古有二桃杀三士,今有两书废百门。仙门百家、江湖门派、朝堂朝野,鹿死谁手,拭目以待!”
熙悦自知说服不了他,也不费那口舌劲了,“你知道第一场比试是谁对谁吗?”
“该不会是天河山庄对阵天师门吧?”
熙悦板着一张脸,“你是巴不得他们输,对吧?”
“这是最坏的打算,也是最好的打算。如果遇见天师门,就不用费劲了,直接认输得了,我和清寒的约定正好一笔勾销!”
“恐怕你的期望要落空了,他们遇到的是五毒门,天师门首轮轮空!”
“五毒门是哪来的门派,没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很厉害,初赛之时,横扫一方,许多门派都不是它的对手。”
“厉不厉害,与我无关!我总不能一直帮他们,有些事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第一场比试苍梧叶氏对阵上清派,你看好谁?”
“那还用说?当然是上清派!”明哲不假思索道。
“为何?许多人都看好苍梧叶氏,传言若不是天师门,论剑大赛的冠军非叶氏莫属!”
明哲冷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叶氏有仇呗!当年若不是叶氏,我会站着淋雨?寒风刺骨的滋味,没人比我更懂!见我昏倒了,好心把我送回去,都是借口,不就是不想借人嘛!”
“你对叶氏的成见很大嘛!”
“不只是大,当年叶辰摆我一道,如今我必如数奉还!”明哲立誓道。
熙悦长叹一气,“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熙悦,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便麻烦你了!”
“明哲,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你后悔吗?”
“如今说这些,意义何在?”明哲挤出一抹微笑,“既然做了选择,便别无他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无论是对是错。世人总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对我而言,既然苦海无边,回头又何曾有岸?已行的事,终不能改变;已做出的决定,终不能收回。永不轻言放弃,希望总在前方等待。”
这是明哲对她说过的话,而今重温斯言,仿佛看到了曾经。
她望着明哲坚定的眼神,莞尔一笑,“既然你不悔,那我也无怨。至死不渝,此生不离!”
话音刚落,熙悦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他眼前。
现场的氛围,如紧绷之弦,双方蓄势待发,大战一触即发。
叶氏派出的都是门中翘楚,个个英姿焕发,身手不凡,单是手中的兵刃,都是取自上等之材,价值不菲。一身青绿色的劲装,绣上竹篁流水图,配上墨青色的玉带,流露出一派英气。这便是当年五大世家之一的苍梧叶氏,哪怕放到现今,百家之中,亦不知有多少人顶礼膜拜。
反观上清派,气势上亦不输于前者,一身青白色道袍,手握拂尘,面如冠玉,气质卓然,年少之意盎然,不落俗气,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上清派虽非符箓之派,但其养生之学,在道门中,亦不知有多少人争相效仿。
两者皆是道门之榜,百家之礼,如今遇到一块,便如针尖对麦芒,气势上谁也不输给谁。这出好戏千古难闻,弄不好此届论剑大赛的榜眼,便要从两者之中诞生了。
叶辰坐在高台上,默默观望。他虽非有十足的把握,但还是有获胜的自信,毕竟除了天师门,剩下的宗门门派,不过是些平庸之辈。先前他还担心严陵韩氏,可从始至终,韩氏除了那个韩勇,其余弟子再未露面,就连韩煜也未曾露面。如此一来,叶氏入围决赛的几率,便多了一分。如今他只需静观其变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