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辰扶额,唉声叹气,“早知就不给你留那封信了!”若辰悔不当初,但还是死不承认,“碰巧而已,我本想拜托折玉公子转达那封信,没想到你竟是……罢了,一场巧合,我也不过多计较了。”
“师兄,你的借口还真多!明明是你……”下一秒清寒不怀好意地望着他,话锋一转,“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你回来了,就别想走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若辰有种不好的感觉。
“师兄不知道吗?那清寒偏不说!”清寒得意洋洋。
“都说了我不是你师兄,你怕是认错人了!”
若辰试图洗脱自己的嫌疑,但清寒不吃他这一套,“清寒认没认错人,师兄心里清楚。”
若辰拿她没办法,“随便你,反正我又不吃亏!”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过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曾到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你在感慨什么?”清寒问。
“我一介凡人,难得来一趟仙山,不应有所感慨?”若辰反问。
清寒嗤之以鼻,冷笑道:“也不知是谁把我带上仙山的?”
若辰轻咳几声,略过清寒的话,“没想到你竟是仙山之人,不过细想来,这倒也符合你的气质。一身白衣,两袖清风,不染纤尘,不落凡尘。容比菡萏,色似芙蓉。此间绝色何人配?应是仙子落凡尘。”
清寒不以为然,颜笑,“我师兄说,我是飞鸿,踏雪而来的飞鸿。”
若辰纠正道:“那是你娘亲说的!”
“你怎么知道?”清寒反问。
若辰只回了两个字:“猜的!”
“我不信!”清寒眯着眼睛。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与我何干?”若辰泯然一笑,“身为听雨阁的阁主,不在听雨阁待着,为何要上山学艺?介于两者之间,你又是如何保证不暴露身份的?”
“我是听雨阁的阁主,那你是谁?一介闲游散人?我看没那么简单!”清寒的目光变得深邃,嘴角的笑容带有一丝韵味,“你与秣房是何干系?为何通过仙山屏障时,你未被阻隔在外?为何隐藏自己的容貌?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些不是你应该知道的!”若辰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回绝了清寒的问题。
清寒深意一笑,“你越是不愿说,便说明我心中所想越接近真相。你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终有一天我会找到真相,揭穿你虚假的伪装!”
若辰也回了她一个笑容,“期待你找到真相的这一天,希望不会太晚!”
两人走在长阶上,恰似那年,夜静人归。
若辰望向长空,自言自语,“你可知我为何起名若辰?”
清寒立马换了副脸色,俏皮道:“因为师兄是清寒的星辰!”
那一夜,凌云背着清寒,走在三千长阶上,微茫的月光洒落,照亮前行的路。
清寒指着漫天的星辰,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师兄,那是什么?”
凌云抬起头,看着漫天的星辰,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那是星辰!”
仙山与天相接,云雾氤氲,远远望去,仙山为云烟所缭绕,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皎洁的面纱,朦胧之中,若隐若现;竹篁峰上的那棵梨树也在清风的吹拂下,徐徐绽放,雪白的花朵,素洁淡雅,盈香缭绕;山前的沉渊湖中,早已无行舟飘荡,渔灯点点,两岸白日里的喧哗声,此刻也尽数散去。一切是如此的安静与祥和。
凌云背着清寒,爬过三千长阶,一路上闲来无事,便和清寒说了一些关于命星的话题。
“那师兄的命星是哪一颗?”清寒好奇问。
凌云讪讪一笑,“天上繁星不计其数,师兄又不是算命的,怎知哪一颗是自己的?”
“师兄不知道自己的命星,但清寒知道自己的命星!”清寒自信满满道。
“哦,是哪一颗?”凌云饶有兴致。
“就是师兄呀!师兄字凌云,凌云之上,不就是满天星辰吗?既然是星辰,不就是为了照亮我这个可爱的师妹吗?”
凌云本不想笑,可还是没忍住。
“小清寒,你怎么这么自恋?难道师兄作为星辰,就不能照亮别人,为何偏偏照亮你一人?”
“因为你是清寒的师兄呀!”她顺口说出,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凌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脸上的微笑已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渡,佳人在旁吟新曲,心中何愁无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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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是怎么认识曲河星的?”清寒忽然问。
“都说了我不是你师兄。”事到如今,若辰还是不承认。
“行!”清寒认栽,“若辰,你是怎么认识曲河星的?”
“曲河星是谁?我不认识!”若辰淡定自若。
不知道的,还真信他的鬼话,“你骗谁呢!我亲眼看见你上了船!”
若辰不慌不忙,“你不是和阿沁去了雷峰塔吗?怎么看见我的?清寒,说假话时……”下一秒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可惜为时已晚。
“你承认了!”清寒望着他,脸上带着坏笑。
若辰还是不慌,“我是上船了,但我只是问了个路,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去雷锋塔了?”
清寒没想到他的理由居然这么多,“你就不能说句实话吗?”
“首先我没有说实话的必要,其次实话未必就是真相,尔后谎言不一定就是假的。”
“停!”清寒叫住他,“不用给我摆这么多大道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不认识越长风?”
“认识!”若辰回答得很干脆,但他接下来的话让清寒兴趣全无,“但没见过,只是听阿沁说的!”
清寒放弃了,“算了,问你也是白问,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但我认识阿沁,或者说是她背后的檀家。”若辰话锋一转,“檀家也算赫赫有名,凭着一手雕金技艺,富甲关中,这是众所周知的,但也如折玉公子说的那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这么好的技艺,迟早会被人盯上。当年阴山剑尹啸天盯上了檀家的雕金技艺,便派天都四怪夺取这门技艺。原本檀家只要乖乖交出这门技艺,便可幸免于难,但檀家家主,也就是阿沁的父亲,为人正直,不屈恶贯满盈,哪怕将秘籍毁了,也不愿落入恶人手中。天都四怪恼羞成怒,血洗了檀府,檀家家主冒死带出阿沁,拼着最后一口气把她上郁苍山,交给了越长风。为了保护阿沁,檀家家主和来人一起摔进了深渊里,同归于尽。”
说至伤心处,不免叫人唏嘘。
“你既然知道这件事,为何……”不等清寒把话说完,若辰便打断了她,“为何不告诉你?清寒,你总说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又何尝不是?身为听雨阁阁主,你知道的并不比我少,可这又能怎样?你我都明白,知道的再多,也无济于事。过去之事皆已注定,纵万般悔恨,也无可更改,唯有天道恒在,周而复始。”
“你又开始了!”清寒无语道。
“命轨未定,昨日之事来日重蹈;天道不变,人心争斗至死方休!既如此,天命盍在我?”
“你竟妄想逆天改命?”
“我辈修行,本就是与天争一线生机。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