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微微一笑,“我既然算到一切,便不会遗漏。即便我没有设下伏兵,这不是还有你吗?堂堂听雨阁阁主,岂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外人手中?正如你所言,老君山上遍布了你的眼线,只要你一声令下,支援即刻便到!”
“如果清寒失算了呢?”
“你不会失算!”明哲笃定道:“我这几个师妹中,唯有你的心思捉摸不透。听雨阁阁主,简简单单几个字的背后,承担了多少,唯有你心里清楚,可惜我不能与你共同承担。”
清寒莞尔一笑,“没关系,只要陪在清寒身边即可!”
“胜邪剑,是那把邪剑吗?”鸢儿问。
“正是!”明哲肯定道:“胜邪每铸一寸,邪长三分,故只铸半截,却已邪气凛然。柳崇明倾尽所有,盗取修士尸身,不惜违背天理,倒行逆施,只为补全胜邪,助长邪气。这份决心是值得肯定的,只可惜没用在正途。若此事成了,那倒好说;若不成,斟鄩山庄的下场如何,显而易见。”
“为何要盗取修士尸身?一般人的尸首不行吗?”
“胜邪虽是邪剑,亦是上古之剑。岁月的销蚀,将那本就残缺不全的半截剑身,打磨得斑驳不堪。若用一般的法子修复胜邪,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便是剑走偏锋,以邪制邪。修士的身躯蕴含灵气,哪怕陨落,灵气也不会即刻消散。若能将残余的灵气用于铸剑,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可世人之观念,人死入土为安,谁愿意将自己的残躯贡献出来?任凭斟鄩山庄如何,也不可能改变世人之观念,只好做些偷鸡摸狗之事,达成自己的野心。”
“那哥哥为何不揭穿斟鄩山庄的真面目?”
“揭穿?拿什么揭穿?我说的话,别人会信吗?”明哲自嘲道:“我只是一介无名之辈,斟鄩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举足轻重,你觉得世人是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还是德高望重的一庄之主?况且我本无意与斟鄩山庄结怨,别人的恩怨,理应让他们自行了断,我们只需作为旁观者,静观其变。”
“哥哥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此事的背后,另有他人?”
明哲望向窗外的天空,“小鸢儿、小清寒,有时候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这世上最捉摸不透的,便是人心!万里深海终有底,人心五寸摸不着。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可抚不平心中的伤痕,故人已逝,可叹今朝。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往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有些事终将迎来了断。”
“师兄,你在慨叹什么?”清寒和鸢儿听得一头雾水。
明哲没有解释缘由,故意卖了个关子,“不急,你们离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不远了!”
“那师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按部就班,和往常一样。”
“师兄不考虑一下接下来的比赛?”
明哲满不在意道:“还没到那个时候,没必要提前操心,无非就是输与赢两种结果,对我而言,都是无所谓。赢了,奖励也不是我的;输了,我又没什么损失。顶多是兑现一下我对某人的承诺。”明哲早就看穿清寒此话的言外之意。
“哥哥对谁的承诺?”
“不能说,毕竟这是我与她的小秘密。”
“难道对我这个亲妹妹也不能说吗?”
“我考虑考虑。”明哲敷衍道。
鸢儿不高兴道:“哥哥不想说便直言,鸢儿又不是看不出来。”
明哲无奈叹息,“既然你都看出来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鸢儿冷哼一声,一言不发,侧过身去。
“你不哄一下?”清寒问。
明哲闭目养神,“不用哄,睡一觉就好了!”
闻言,鸢儿直接头捂在被子里,不想听见两人说话。
“师兄,你后来又去哪儿了?”
回客栈前,明哲便与清寒、君影分开,她们也不知道明哲去哪儿了。
“去了趟嫣红阁。”明哲直言不讳。
“嫣红阁!师兄该不会是去……”清寒没再说下去。
躲在被子里的鸢儿听见明哲去了嫣红阁,心里顿时来气,“又是这样!”
“想啥呢!我只是去拜见一位故人,额……也算不上故人,勉强算是相识吧!”
“难不成又是哪位红颜知己?”清寒调侃道。
“你想多了,就是一位才认识不久的前辈,不过人家的筝术,当真一绝!”明哲称赞道。
“该不会是那位莲姨吧?”清寒问。
明哲顿时明白了,“小清寒,你又跟踪我。”
清寒推卸道:“这可不能怪清寒,谁叫师兄总爱去那种烟花之地,清寒这么做,不过是替鸢儿,监督师兄。”
明哲呵呵一笑,“你少拿鸢儿当挡箭牌,你分明就是不信任我!”
清寒否认道:“没有了,清寒怎会不信师兄?”
“小鸢儿,你说呢?”
鸢儿闭口不言,好像没听见似的。
“这丫头该不会睡了吧?也对,毕竟子时已过,赶紧休息吧!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明哲阖上双目。
明哲的内景中,熙悦在此恭候多时,“你终于来了!”
“这一路上你都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又沉眠了!”明哲打趣道。
“沉眠你个大头鬼!”熙悦骂道:“我只是不想搭理你这种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嘴上一句实话都没有的人!”
“熙悦,你这可就误会我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只是没说全而已。”
熙悦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说。”
“你别生气嘛!至少对你,我可是敞开心扉的!”
熙悦白了他一眼,“你这不叫敞开心扉,而是不得已敞开心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走一步看一步呗!毕竟我只是个配角,他们的恩怨,自然要交给他们解决,我可以推波助澜,但不可一蹴而就。”
熙悦冷冷道:“我看你就是不想卷入麻烦。”
明哲痴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本就是旁观者,何必卷入其中,自找麻烦?”
熙悦本想说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算了,“那把剑我看过了,若以现在的速度,大赛结束前,根本不可能铸成!”
明哲早就料到了,“所以说我得帮他一把!”
“你当真要把《河图》《洛书》拿出来?”
“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我既然说了《河图》《洛书》在我身上,那他们势必会逼我交出来,早交晚交都是交,至少让这两本书,对我有利可图。”
“所以你把算盘打在柳崇明身上?”
“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我要做的可不仅局限于此。”
“你果然没安好心!”
“是对是错,留与后人去说,我要做的,只是走完他不曾走完的路。虽说这条路不好走,但我别无选择。”
熙悦板着脸,“打住,别把自己说得很高尚。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独自揽下所有,觉得自己能扛下一切,事实上你什么都不是!为何不能放开一点,别把自己捂得太严实,你的周围不是铜墙铁壁,而是亲人朋友。”
“你说的有理,我考虑考虑。”明哲敷衍道。
“明哲,你又来!你何时才能把我的话听见心里?你就听我一次,不好吗?”熙悦心累。
“好了,你的心意我都懂,且看嘛!我累了,先睡了!”明哲阖上双目,静息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