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金陵城的神策门下来往进出的人群,比平日多出好几倍,巡逻看护的武士也增派了几队。
秦欢以手遮面走在拥挤的人海中,不时抬眉看一眼前方。
路边人群中,有一些身穿黑皮甲胄的武士,手提一副画像,目光细细地打量着来往行人。
秦欢在人堆里面绕来绕去,凑巧瞅见那画像时,不禁喷笑两声。
只见那画上男子大饼脸粗眉毛,矮矮瘦瘦,旁边标了三个大字“盗马贼”。
瞧得画上之人后,秦欢便放心大胆的走向城门,那巡逻的皮衣甲士瞧着走来的秦欢,只粗略扫了一眼也不做阻拦,秦欢笑嘻嘻地行入古城。
在街上胡乱溜达了几圈,没发现有人跟踪,秦欢便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入一条小巷中。
金陵城中街巷繁多复杂,往往一条大街就分有十好几条巷子,加之近年来人口越来越多,围绕一些主干街道便新增许多街巷,以至于初到此地的人,一走入街巷中,便会有种晕头转向的迷路感。
秦欢找了好半响,才摸回了桂花巷,找到了石安开在巷子深处的酒肆。
天色渐晚,昏暗的巷子里人迹罕至,酒肆中传来一阵阵议论声。
徒步行来的秦欢驻足门前树下,回头看了眼后方巷尾,过得片刻,他收回目光,大步行入酒肆。
酒肆里,石安正趴在柜台上算账,石宝儿将柱子和墙壁上的油灯一一点亮了,跑去酒柜下提了两罐酒出来。
霍青蹲在砖砌的土灶前,有一下没一下地往炉膛里扔柴禾,不时嘀咕两声,似在和人争辩什么。
杜云生坐在一张空桌边,桌上摆了几枚铜钱,他将铜钱一枚一枚地收起,又甩指铺洒下去,盯着咣咣转动的铜钱,问出一些话来。
秦欢走进来时,便听杜云生自话道:“上坎下离,初吉终乱啊,需得思患预防了,也不知秦欢啥时候回来!”
“什么意思?”
秦欢负手行来,面带笑意地问。
听得声响,杜云生扭头看向门口,忙起身相迎说道:“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惹上麻烦了。”
“一点小事儿耽搁了半会儿。”
秦欢没提被和尚逮住之事,随口敷衍了两句,便把今日发生的事盖了过去。
“对了,我看你刚刚好像在用铜钱占卜,卦象怎么说?”
秦欢走过来,指了指桌上的铜钱问道。
杜云生连忙将几枚铜钱收了,挥手面带忧色道:“此事先不急着聊,我收到消息,割鹿刀被人抢走了,抢刀的人十有八九便是凝香。”
此事秦欢已经听说,再次经他提及,是以没表露出任何惊色。
杜云生见状,有些疑惑秦欢怎会如此镇定,当即皱眉正色道:“此事干系重大,你有何打算?”
秦欢沉默了半响,抬起头冷冷道:“割鹿刀,我得抢回来,还给沈家,这是我跟沈玉楼的约定,无论如何,不能让割鹿刀落入旁人手中!”
杜云生听完他的话,思量了一番,表情担忧地接话道:“此事从长计议,这割鹿刀来得蹊跷,我只怕这里面暗藏阴谋,你还是先静观其变,莫要一头雾水闯进去,免得受制于人。”
“多谢提醒。”秦欢微笑道。
“应该的,不必如此。”杜云生笑着摆摆手,示意秦欢坐下说。
两人挨着木桌坐下,杜云生问道:“这趟回寒山寺,那住持可曾对你言明,沈玉楼究竟想让你帮什么忙吗?”
沈玉楼要找秦欢主导割鹿刀之事,秦欢和杜云生之前早已商讨过,只是不知这其中,主要一方具体是如何安排的。
秦欢摇摇头叹气一声,苦笑道:“线索断了,老秃驴直言和沈家无关系往来,沈玉楼所交代的另有安排,只怕不是指老和尚,应该另有其人与之共同谋划此事。”
“另有其人?”杜云生惊愕一瞬,问道:“那老住持的身份呢,你搞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