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醒醒五弟,你醒醒啊,我是三哥!”
沈玉楼以为自己死了,可是死人怎么能听见声音。
他感觉自己枯萎干涸的经络正在复苏,沉重得难以动弹的心神,好像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给压住,让他丝毫不能反抗。
他便被压在这山底下,不见天日,所有感知都被无限缩小,使得他的心神一点一点被磨灭,整个人都变得麻木。
“五弟!你醒醒啊,三哥来救你了!”
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这声音让沈玉楼无比的亲切。
他仿佛看见自己还是个稚嫩的少年,被一个大他几岁的男子牵着手,走在繁华的大街,指着街上的行人和景色,温和地为他讲述一些有趣的话。
那男子的面容从模糊变得清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成熟。
不再是少年模样,不再青涩单纯。
昏暗的雪夜,一面面墓碑林立,飘雪的夜空中有鸦鸟在盘旋嘶鸣。
坟地里长满了一颗颗掉光叶子的老树,半人高的茅草从无人打理,荒坟枯草间,有一座新坟。
坟丘被人挖开,棺材也被人拖出来,棺材盖子也推开了。
躺在棺材里的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微睁开双眼,灰白的素绫长衫,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棺材边上站着一道漆黑的身影,后背挺得笔直,他双肩宽大身材不算高也不算矮,戴着黑色斗笠。
背着双手的斗笠黑袍,站在夜幕下,望着棺材里的人,发出一声声呼唤。
棺材里的人眼神渐渐清晰,沙哑而虚弱地呼道:“三哥!”
“唉,三哥在,三哥在,玉楼,三哥在!”
斗笠黑袍听得呼声,哽咽着弯腰趴下来,伸手去抱起枯瘦的素衣男子。
“别怕,三哥带你回家!”斗笠黑袍抱着男子又哭又笑地喃喃说道。
随着他话声一落,原地刮起一阵劲风,狂风消散间,地面已不见二人身影。
黑暗中走出几名身穿甲胄的卫士,将坟丘恢复如初。
……
是夜,金陵城外西山郊野,沈家墓园。
秦欢提着一篮子酒食站在荒山之下,身旁跟着老乞丐。
山道一旁搭建几间木屋,木屋里灯火朦胧,路边有一颗老槐树,树上挂着一只白布灯笼,灯笼上绣着黑色沈字。
正在秦欢打量山上坟地时,一个瞎眼的老人拄着拐杖,从木屋里走了出来,拦在了山路中间。
老人身上衣袍老旧破开诸多口子也没缝补,双眼额头一圈缠着一条厚厚的蓝布,眼睛被捂得严严实实。
秦欢把竹篮递给身旁的老乞丐,摆摆头示意他往后站,同时秦欢朝前走去。
“前方墓地,活人止步!”
那老瞎子拄着拐杖,另一只手伸出来作阻拦,偏着头侧耳倾听声音,开口说道。
“晚辈是来祭奠好友的。”秦欢停在半途,态度友善地说。
“沈家墓地,不欢迎外人造访,酒肉留下,心意已到,你走吧!”
那老瞎子语气微有些厌恶之意地说道。
“你对沈家倒是很忠诚嘛!”秦欢咧嘴笑了笑,不理会老者的拒客之态,继续朝前走。
“可我怎么听说,今天下午王府有人来祭拜了,你怎不拦住王府中人呢!”
秦欢略带讥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