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晚饭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班里也渐渐嘈杂了起来了，林上涵仍然没缓过来。

范红兵低着头在那忙个不停的写着练习——他以前和程湘事一类人，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自习，然而现在他在那做练习时后背弯起来的样子，看着倒是蛮像个蛤蟆的。

“你......”林上涵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啊？”程湘从一堆试卷里抬起头，懵懂的转过来看着林上涵。

看着那双干净透彻的眼睛，林上涵一时语塞。

如果是自己的话，刚刚也许直接把范红兵揍了一顿了，肯定一点面子都不会给他的，然后和他关系彻底破裂，两个人的同学一场就此告终，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到高考。

虽然这样的相处本质上毫无意义，可林上涵就这暴脾气，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特别还是自己不喜欢的人。

然而程湘不是这样的人。她不忐忑，她不委屈自己。她可以和所有的人相处的很好，却从来都没有太过珍惜自己的人缘，一旦需要，她可以抛弃任何一个陌生人的所谓的认可。程湘鄙视一切人际交往上的弯弯绕——“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捅破了又如何呢？为大家都节省时间。”

天知道这种性格有多么好。

“额”，林上涵转过头，思考了一下，“我就是想说，你写作业的样子挺认真的。”

“那当然了，这种实话就不用说了啊“，程湘的嘴角弧度疑似上扬，却被她硬压了下来。

”嗯，就是因为这个样子才够酷“，林上涵狗腿子似的点点头。

忽然觉得，自打上次一起出去玩碰到李怡萱那件事过去后，自己和程湘说话就少有这么轻松自然的交谈了，甚至交谈都很少了。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现在一切就回来了，像以前一样。

程湘被林上涵弄的有点不好意思：“你这个试卷都写好了吗？”

“啊，写好了啊。”

“哦，干脆你把答案报一遍给我吧，我也不想找外人。”

她用眼神向林上涵示意了一下身后的范红兵。

林上涵却因为一个词摸了电门。

她说，外人。

作为“自己人”，林上涵矜持的沉默了一会儿，才能继续保持淡定的语气问了下去：“哦，这个样子啊。”

程湘正想继续说什么，旁边的邓子怡坐不住了。

“我说，你们两个人谈话是不是就完全忽略我了？”邓子怡的话里带着点委屈。

林上涵自打刚才怼范红兵以来，就忘记了跟邓子怡闲聊这件事，邓子怡吃完东西后又听着林上涵和程湘在那里有点暧昧的交流，自己居然完全被这两个人当成空气了？这下实在坐不住了。

“啊哈哈，好啊，那你找邓子怡吧，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林上涵冲着程湘摆摆手，然后笑着看了一眼气鼓鼓的邓子怡，转身回到位置上了。

从第一节晚自习开始，林上涵拿出了自己一个月前买的《XX密卷》，开始刷起了最后一张试卷，这个试卷的难度偏大，林上涵一直做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才算是基本做完。

林上涵忍不住来回翻了好几遍自己亲手做的这一沓子试卷，轻轻摩挲着页面上凹凸的字迹，一种特殊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每当林上涵坚持做完一本试卷，林上涵都会有这样的感触，而不是像大多数人那样每次只是跳着做。

可能林上涵的表情有点变态，前面的胖子笑嘻嘻的回头看了林上涵好几眼，林上涵没搭理他，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

然后下课的时候的林上涵，从书桌里翻出了自己昨天新买的一本练习册，翻到第一页，很有仪式感的把书折好，然后再在笔袋里挑了半天，将最喜欢的黑色中性笔、演算时喜欢用的自动铅笔、订正答案用的红色圆珠笔都拿出来放在右侧摆好，最后把一沓草稿纸在桌子上翻一遍，扯下几张，确定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才准备做题。

“好大的阵势。”熟悉的声音从耳后响起。

回头一看，拿着水杯的程湘正笑着看着林上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