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黎搬走了,带着自己仅存的一丝骄傲来,被抬着出了苏言汋的医馆。
但没几日,她就又生龙活虎了,想着只不过吐了几次血,根本不需要苏言汋那个庸医来治。
她又摇摇晃晃游迹在公子王孙堆里面了,她笑得更大声,眼角流转,手指游走在那些男人令人作呕的油腻的皮肤上,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奇珍异宝如流水一样进了她的口袋,她的艳名也越传越远,可她也越来越倦了。
不知从哪一日,繁黎开始谢客,不再见任何人,就躲在自己的“黎院”内,她看着天,想的是那人宽阔的眉宇;看着飘着的小雪花,想的是那人清冷的眼眸;看着那半悬的月,想的是那人弯弯的嘴角。
想来她是疯了,怎得干什么都会想起他来了!
这日,天还没大亮呢,那边“黎院”门口就堆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礼品了,从玉如意到金镶的大珊瑚,无奇不有,门外叫嚣的声音也穿破天际,直直冲进了浅眠的繁黎耳朵。
“姑...姑娘,出大事了!”
连枝气喘吁吁的从门外跑进来,繁黎此刻正在梳头,牛角骨做的梳子触手生凉,从头梳到尾也没有一丝停顿。
“喊什么,岂是要吓到我?”
连枝根本顾不得自家主子横眉冷对,着急忙慌道:“是张尚书家的公子,敲了门,必要姑娘出门呢!”
繁黎累得很,听着这些个公子的名字头都大了一圈,头也不想挽了,放下梳子就回了榻上。
“走开走开,都莫要烦我,说了从此不见客,岂能说反悔就反悔。”
“可...”
连枝话还没说完,门外“咚咚”砸门的声音就响起来了,繁黎记起来了,那个张尚书的公子,张敬,人是个欺男霸女的主,仗着自己的身家,随意在城内吆五喝六,可偏偏众人都怕他。
繁黎自是被他邀请过好几次,可都以身体不佳推脱了,他对她又正是感兴趣的时候,也不愿让美人觉得自己是个无礼的,也就没逼迫,可今日怎得又来了。
连枝抽抽搭搭,听着大门被一下下撞击的声音,身子也跟着一颤一颤,“张公子说了,他昨日和朋友喝酒赌输了,今日必须要姑娘陪,姑娘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否则定不饶姑娘。”
繁黎呵呵一笑,这有什么,多得是人用她来做赌注,可谁又能讨到好处了?
“那便任他敲。”
这大门是繁黎特意让工匠专门打造的,结实无比,就算用木头桩子往上撞也要一时半刻呢!
连枝还是怕得狠,姑娘那是没亲眼见到,那门外张公子的眼睛都红了,显然一夜未眠,又喝了许多酒,神智早就不清醒了,定是如虎狼一样恐怖。
“哒哒...”
又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跪在了门口,大喊道:“姑娘,苏大夫被那张公子打了!”
繁黎这才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怎把这茬忘了个干净,大喝道:“今儿个是初几?”
“初三。”
完了完了,每月初三苏言汋都会亲自过来送药,走得是侧门,避免二人正面相见,怎就这么碰巧赶上这件事了。
繁黎快速起了身,连鞋子都没穿呢,一身屋内着的薄纱锦衣,连件外衫也没披就跑了出去,连枝也是一惊,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披风,跟着跑了出去。
繁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不能死!
初冬清晨的地面上结了一层微霜,白白的,有些湿滑,她赤着脚,温热的肌肤融化霜雪,留下一个个灰色的足迹。
她喘息着,半刻也不停,还没到就对着那门边上的守卫说,“开门!快!”
侍卫自是没见过这番景象,茫茫雾气里一身淡紫色纱衣,长发未束在身后左右摇晃,一张素面微有苍白但偏偏唇红齿白,风姿摇曳冲你奔来,自是要恍一会儿神的。
但好在他们也是练家子,没沉迷时间太长,赶在繁黎跑来之前把门打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