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合欢难以置信的瞪着双眸,脸『色』难看的看向宋唯之,正要开口,就听肃王一声暴喝,整个人如箭一般冲了过来。
变故太快,城墙上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当肃王离城墙只有几米时,赵合欢看到宋唯之绽开一个疯狂的笑,暗叫不好,忙道:“『射』死他——”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伴随着一声剧烈的乍响,脚下剧烈晃动起来。
他身上绑了炸『药』!
赵合欢面『色』大变,身形不稳的从高墙上跌落,一个温柔的臂膀从身边递来,下跌的势头减缓,李承一紧紧把她护在怀里,足尖在碎石上借力。
四周晕开一片血雾,肃王被炸的尸骨无存,各种残骸血沫飘在空气里,恶心的血气让人窒息,仿佛身在地狱。
将将要落地时,赵合欢看见朝灵疯了似的扑过来,眼里充斥着狰狞的恨意,因为身子沉重她跑的并不快,臃肿孱弱的身躯没多少威胁感,但那蚀骨的恨意让赵合欢有种不好的预感。
须臾之间,赵合欢惊叫道:“承一哥小心!”
朝灵被风卷起的衣袍之下缠了一圈炸『药』,赵合欢霎时面无血『色』,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快退开!”
一片混『乱』,不少人受伤。
耳边尽是痛苦的呻『吟』声,烟尘弥漫之中,看着朝灵越来越近的身影,内力疯狂调转,天蚕丝从袖口『射』出,刚勒住朝灵的脖子,赵合欢就被一个巨大的撞击给压倒在地。
“啊!”
然后是近在咫尺的炸响,无数石块从头顶砸下,浓浓的硫磺味充斥在鼻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耳朵嗡鸣作响。
好不容易缓过来,满嘴的土腥味,赵合欢吐掉口里的石沙,眼前暗下来,几块沉重的石砖把他们给压住了。
“承一哥?”
心脏一缩,赵合欢一伸手,碰到一片柔软……湿濡。
烫着似的收回手,赵合欢挣扎着起来,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承一哥!承一哥!你应我一声……”
半晌,一道沙哑至极的声音响起,“……我在。”
听到声音,赵合欢接近崩溃的理智拉回来了些,她被李承一护在身下,两人之间只有一点空隙,她只能勉强支着上半身,腰部以下被压着无法动弹。
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无奈四周太黑,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你怎么样?哪儿受伤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说着,从手镯里倒出一个『药』丸,“承一哥,先把『药』吃了。”
“你……有没有受伤……”
吐字的气息微弱,赵合欢刚松的心又绷紧了,拿着『药』丸往前探去,手『摸』到粘稠的『液』体时,心狠狠的往下一沉。
“我没受伤。”
闻言,李承一像是松了一大口气,轻声宽慰她,“再等一会儿……”
眼泪顿时流了出来,说不清为什么,不安在心里扩大,赵合欢『摸』到李承一的嘴巴,把『药』丸塞进去,然后不停的跟他说话。
“承一哥,我害怕……”
“别怕……”
“等这边事情一结束,我们就去鹿岛好不好?”
紧抓着他的手不敢松开,心拧成一块,恐慌的情绪象病毒一样飞速蔓延,发出声音不知不觉夹杂了哭腔。
“……嗯。”
黑暗中,『药』丸的苦味在嘴里扩散,背后灼热的疼痛已经麻木了,大概骨头全碎了吧?
他甚至感知不到双腿的存在了,紧了紧赵合欢微凉的小手,手指微微动了下,血『液』迅速流逝的感觉实在不好过,沉重的疲惫感撞击着他的神经。
忽然想到三水村的日子,一晃三年过去。
眼皮沉重的闭上,李承一慢慢道:“欢妹可还记得,及笄便嫁我为妻……”
“当然记得,承一哥,我一直想着等这些结束,就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我不想和你分开,不要离开我,承一哥……”
温度一点点褪去,赵合欢一怔,脸『色』发白,“承一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或许过了很久,黑暗加上无尽的绝望和悲痛,这辈子好似从未如此漫长过。
当头顶传来人声,石砖被掀开,几缕亮光透过土层照『射』下来时,赵合欢立即朝李承一看去,满是血污碎肉的脸庞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容貌,『裸』『露』在外的背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脊柱骨刺眼的暴『露』在视线中。
七杀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欢儿!”
赵合欢什么都感觉不到,直愣愣的走过去。
旁边,几块残肢依稀能辨认出是付羽的衣服,一截面目全非的手臂还挂在李承一的小腿上,赵合欢无力的瘫坐在地,撕心裂肺的恸哭出声。
七杀红着眼圈,悲痛的闭上眼。
“啊——”
他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再也不会温柔的回应她,再也不会和她有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不准啊!你给我眼睛睁开!看看我啊!承一哥!不要离开我——”
眼睛赤红如血,赵合欢发疯般的大叫,声嘶力竭的喊声让所有人都跟着一颤,任凭七杀怎么安抚她,她都无所觉。
这时,夜归云对她后劲敲了下,抱住她软倒的身子,目光复杂的看向七杀,道:“她受不了的。”
手心紧了紧,七杀抿着唇,看向李承一和神『色』悲戚的将士们,闭了下眼,点头道:“照顾好她。”
看了眼怀里失去意识的人,夜归云心里百味杂陈,“放心。”
满地断臂残肢,几个人肉炸『药』打的他们措手不及,能使出这样的毒计,算到几人对赵合欢的恨意,再巧妙的『操』纵成为自己的利器,这样的心计,残酷的手段,宋唯之……
遥望着塌了一半的城墙,宋唯之趁『乱』撤退百里,当听到那声恸哭时,眸子一缩,紧攥的手心微微一松,风一吹,才察觉到掌心凝了层冷汗。
没死吗?
感觉到心里的庆幸,宋唯之眼眸微眯,脸『色』沉郁的可怕,他输了,输的彻底。
三月底,光元帝的复辟以战败告终。
光元帝死在思固关,而定远将军李承一战死,归顺的叛军被押往京城收编,其余的就地处死,其他党羽一并押往京城处置,然而一手撺掇了这场叛『乱』的宋唯之却不知所踪。
大理重归大周版图。
至此,战『乱』全部平息。
周临明看着秘报上写的内容,在看到李承一战死时,手指收紧,看着跪在殿前高呼吾皇英明的朝臣,他无比迫切的想见赵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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