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珠犹觉不够,道:“爹,这些钱得赶紧还给爷奶,我听学堂的夫子说过,咱们黑山村的族规中说,未分家时私藏公财超过一两银子,父兄有权对贪财之人任意处置,不出人命就行。爷能饶过你,可大伯跟二伯能吗?”
田野身体一抖,嘴上的血色都没了,惨白一片,急慌慌就朝外走。
王氏也坐在地上,神色惊疑不定,喃喃道:“真有这规定?”
田春珠冷漠的扫了她一眼,又拉住田野说:“爹呀,这钱不够呀!你今天把这钱还回去,让奶明早一对账,发现咱家少还了,这不白费功夫还要添新仇吗?”
“对对,不能这么不够数就还!丫头你说咋整呀?”田野满脑子都是大哥森冷着脸要赶他出门的样子,不寒而栗,病急乱投医道。
田春珠声音小下去,瑟缩着说:“这要问娘将剩下的钱藏在哪里了。我只知道房梁上的钱。”
田野一想,对呀,剩下的钱还不得是王氏藏起来了,转脸又看向瘫坐在地的王氏。
王氏木然坐着,面对田野的逼视一动不动,整个人似乎傻了。
田野心里又急又怒,当下又要动粗,田春珠在一旁弱弱地说,“…要不爹你带着娘一起去给奶跟爷赔罪,把事情都说清楚,等咱找到钱了就给家里交上去。”
田野此刻也没了办法,婆娘不开口说话,钱又不知去哪里找,此刻听到田春珠的话,下意识地就开始照办,一把拉起地上的王氏朝门口走。
王氏如同行尸走肉地被田野拖着,路过田春珠时冲她死死瞪了一眼,那一眼淬了毒一般的狠戾,田春珠不由自主微微笑起来,等到两人就快要出门时,她突然小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弟弟吃饭了没有……”说完作势就要过去小床边查看。
王氏浑身一僵,疯了一般挣脱开田野的钳制,不顾一切冲过去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咬着牙跟田春珠对峙。
田野看得直皱眉,呵斥一声,“王氏你是不是疯了?干什么一惊一乍的!把孩子放下!”
田宝东本来已经睡着,此刻被母亲死死搂在怀里喘不上气,顿时不顾一切地哭叫起来。
田野听得心疼,走过来自己将孩子抱在怀里,王氏还不放松地拉着孩子一条腿,被田野一巴掌打开胳膊,又扯着头发朝院子里走去。
随着几人离开,田春珠终于一个人安静的留在屋里。
她坐在油灯下,目光淡然的看着映在墙上重重叠叠晃动的影子,今日中午时分王氏跟她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耳,说什么以后抢到的饭得给她这个当娘的留下来,不然弟弟没奶吃,以后长不好了爹娘受罪,当姐姐的嫁了以后也没有娘家人撑腰了,又说自己身体不好,家里只靠着爹,也要给爹留点饭,让爹吃得饱饱的才能把弟弟养大,还说三房不得吴婆子喜欢,做娘的没本事,护不住俩人,当姐姐的要多担待,以后不要让婆婆打娘,不然娘受伤了弟弟可咋办,一边哭一边拉着田春珠的手问她把藏起来的饭菜放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