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进巷子,就听到远远地传来吴婆子的尖锐撒泼声和另一女子的刻薄对骂,门口围了一圈人。
田春珠抬眼看了看,有些不确定此刻上前是不是好时机,脑震荡后遗症还有些严重,实在需要静养。
前边的田宝果却听到响动后飞速跑前去看热闹。
正当犹豫不定时,斜刺里突然跑过来一个圆乎乎的丫头,头发乌黑,双目睁得溜圆,脸庞被太阳晒得黑黢黢的,却透着健康的红色,穿着靛蓝粗布麻衣,浆洗得平平展展的,一双手也粗壮有力,此刻一见她,立马冲上来不由分说就扯着她的胳膊朝后走,急声道:“赶紧躲起来,赶紧的!王嫂子说你把王大牛揍了,让你家赔偿呢!那张耕田的婆娘也在一旁起哄,你可不敢现在就回去!”
田春珠明白了,她昨晚还在奇怪怎么王大牛家没上门讨要说法,原来等在今天呢。
田春珠没有崩人设,缩着肩做出一惯嗫喏惊惧的样子,跟着胖丫头来到一家黑瓦黄泥的三间抱厦的院落,一进门胖丫头就急慌慌地转身插上门,这才心有余悸拍拍胸口道:“哎呦可吓死我了!你那奶太吓人了,拿着烧火钳直朝王嫂子头上敲,脸都给王嫂子抓出好几道血口子呢。”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田春珠朝院子走。
田春珠没说话,细看这小小的却格外整洁的小院,房檐上挂着成串的玉米棒子,金灿灿惹人眼球,还有红辣椒跟大蒜夹杂其中,显示着这家农户殷实的家底。院子里的圆簸箕上晾晒这豇豆跟绿豆,还有一些菌菇以及禽类的皮毛,看着像是兔毛,不远处围墙下竖起的两木桩之间拉着一条麻绳权当晾衣架,此刻麻绳上飘着几件半干不干的衣衫,风出过来还能闻到丝丝的皂荚味道。
后院被栅栏挡着,透过木栅栏间隙,能瞅见里面母鸡率着十来只菊黄色的小鸡崽子悠闲地刨地寻食吃,唧唧啾啾的小鸡叫声不绝于耳。
这家也养了猪,虽然看不到,但猪哼声还是能听到的,田春珠察觉猪栏边应该有人在剁猪草,咔嚓声很明显。
胖丫头见田春珠目光转向后院,哦了一声解释道:“我哥在后院剁猪草呢。你别怕。”说完扬声喊了句,“哥哥——”
声音落下,后院有人走动声,不一时一个农家少年拍着身上的土走了出来,一见院中两人愣了愣,田春珠也微微一怔,低下头瑟缩地躲在胖丫头身后。
这人正是刚刚在山上碰到的王富。
王富见她这样胆小也见怪不怪,冲自家妹子说:“这是咋了?”
王家妹子嗐一声,丧气道:“别提了,王婶子说珠珠把王大牛揍了,正在田家门口闹腾呢。我看王大牛鼻青脸肿,右眼黑红黑红的,都成一条线了,也不知到底谁揍得。活该!”说到最后笑逐颜开,啐了一口。
王富无奈的看着妹子幸灾乐祸的样子笑了笑,又看看低头的田春珠,问了一句:“头还疼吗?上药了没有?”
田春珠见胖丫头也看过来,顿了顿,才鼓起勇气抬眼看向王富,小声说:“不咋疼了,就是还有些晕。我昨天上山采了点药糊在伤口上了,已经不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