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安静,就像错觉。
女子嘲讽一笑,摇了摇头,手又抬起,打算继续敲木鱼。
“阿娘,你想我了吗?”倏然,又是那道清脆的声音,这一次清晰了很多,而门上多了一个窈窕身影。
长公主福安的眼眸就那么瞪得大大的,定定的看着那道身影,不敢离开。
而她手中的木棒也吧嗒掉落在地不自知。
“……”门外的人似乎笑了一下,很轻,随即坐了下来,“我想阿娘了。”
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撒娇,让长公主的眼眶顿时湿润,眼前划过多年前,依偎在她身边撒着娇的那个小小身影,粉雕玉琢,天真无邪。
“阿娘,我今年十六了呢。”外面的声音继续,少女仰头,似乎在看月亮,“有人说我长得像阿娘,可我都忘记了阿娘的模样,但我却记得味道,您给我绣的香包,我还挂着呢……”
就这么娓娓道来,没有质问,没有责怪,却无比温馨。
就连长公主都放下警惕,缓缓坐下,眉眼染上柔色。
“夜色不早,女儿回去歇息了,阿娘您也早些歇息哦。”忽地,门外的人停止,站了起来要走。
长公主荣安的心一空,不舍的感觉空前强烈,正要匆匆起身,忽见窗纸上身影一顿。
“对了,阿娘。”少女语气飞扬,隐隐狡黠,“女儿明天不回,后天也不回,什么时候阿娘见了,我再回。”
却是无比倔强。
可荣安长公主的唇角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郡主长大了。”拂柳上前,搀扶着荣安长公主,眼眶早已湿润。
“是啊……”荣安长公主叹息,脸上竟挂着笑容,“先回吧。”
“公主,明天是否见了郡主?”拂柳福至心灵,开口问道。
长公主脚步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容全无,声音也冷了下来,“不见。”
拂柳动了动嘴,终究没说什么。
……
此时,初战告捷的白依正心情大好的往回走。
拐个弯,就看见了阿青脸上的古怪。
“怎么了?你家小姐脸上有花?”白依停步,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脸。
“没有……”阿青摇头,“就是感觉小姐好像变了一个人,之前小姐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虽然娇纵却并不任性,也知事有轻重缓急,也会暂时忍耐。
可偏偏她尖锐,尤其是在将军和长公主面前,总是口不择言,总是没了分寸……
“呵呵呵,人总是会变的……”不一样了吗?
白依笑着。
当然不一样了,重活一回,她清醒了很多,自知情的重要。
前世她和父亲那般下场,宫门前那般惨烈,她的母亲就算置身事外,怕是也不得善终吧?
想着曾经的怨怼,又何尝不是对母爱的期盼呢?
重新回来,旧事怕是有苦衷,就如她的母亲。
所以,她收起了尖锐。
只是,这些话万万不能说与别人听的。
“嗯,也是。”阿青点头,忽然笑了,“奴婢更喜欢现在的小姐。”
直接,爽利。
看着让人痛快。
白依弯唇,抬手点了一下阿青脑门,正要调侃——
“去去去,施主还是赶紧下山罢,相国寺留不起您这尊大佛!”身后半山处,一处房门忽然打开,有人被推了出来,脚步踉踉跄跄半天才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