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说到:“小伙子是条汉子,这疼痛,就是久经沙场的兵士,大部分人也会被疼得昏倒过去,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这般忍耐力,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谈话间,虎子已经将罗书平的右肩包扎好了,老郎中则是将器具擦净,收将起来。回过身对马端说到:“那女娃娃的箭伤不算严重,你去她那里讨些药来,敷在这小伙子的左肩上,不出半月,保管他生龙活虎。”
听了老郎中的话,马端转身就去了。
廖文轩问道:“先生如此精妙的医术,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老郎中微微一笑,说到:“那沙场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廖文轩问道:“老先生可从过军?”
老郎中说到:“我本是开封府韩林医馆的学士。景佑五年,西夏党项人作乱,我便被派来了西北,虽说这西北荒凉了些,可是却没有了朝堂之内的勾心斗角,所以镇戎三败后,我便告病没有回朝,在此间,我的平生所学都能得以施展,也算是学有所用了。在范将军账下,给过不少军士医伤治病,后来与西夏议和,我便在这延州城住了下来。”
听了老郎中的话,廖文轩不禁敬佩起来,放弃开封府皇城的锦衣玉食,在这边城救死扶伤,实在是个大仁大义之人。
廖文轩说到:“先生大德,晚辈实在是敬佩。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管开口。”
老郎中哈哈一笑,说到:“我半生颠沛流离,看透了世间冷暖,我只希望你们多行善事,少做些祸国殃民的事情,就极好了。”
原来这老郎中不知廖文轩等人的底细,但是又不能见死不救,于是便有此一说。
不多会儿,马端去林菲儿那里取了药回来,给罗书平敷在了左肩肩膀上,虎子又给他包扎妥善。
老郎中留下了两包药,说到:“这都是些医治创伤的良药,有利于伤口的恢复,每日换敷一次即可。切记,半月之内不可动气,若是再伤了,那可就难以痊愈了!”
临走时,廖文轩交代掌柜的,多给了些银两与那老郎中,看着那一老一少,一人一箱,手中的火把慢慢地消失在夜色弥漫的长街尽头。
廖文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对三花堂的恨,也有自责,更多的是担忧,他真的害怕罗书平就这样走了。这可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他又在心底不停地问自己,自己所做的这些,究竟意义何在,有必要吗?若是雄狮堂存在的代价就是这样无休止地与西夏人相互攻杀,看着兄弟一个个惨死在对方的刀下,仇恨越来越深,那这雄狮堂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这所有的想法,他只敢独自一人,在寂静的深夜,才敢在心底想想。这些想法,哪怕是蹦出一个字,雄狮堂的人也会骂他大逆不道,而他也会遭到江湖人的唾弃。
因为在那些人心中,他们只知道权谋更替,只觉得血雨腥风才是快意恩仇的江湖。虽然他们可能偶尔也会有廖文轩这样的想法,但是那样的想法就如同洪流中的一只野狗,顷刻间便被吞噬,没有任何人在意,甚至连茶余饭后的谈资都称不上。
在廖文轩这里,待明日的太阳升起,也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