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屋内放着一张手术用的床榻,床榻上方还有一个安放着三十几支牛油蜡的烛台,因为曾经多次在牲畜身上做过实验,李亮三人都轻车熟路了,先点上蜡烛,随后将男孩仰面放到床上,一个助手将一碗酒给男孩灌了下去。
不过片刻,男孩停止了呻吟,头一歪睡了过去。王伦戴上口罩,李亮上前给王伦系好一个围裙,一个助手已经将手术用具全部放到了王伦设计制造的手术台上,另外一个助手将一只已经清洗褪毛的大公鸡绑好放在一边。
王伦取过一把手术刀,看着男童微微蠕动的腹部,心中暗暗祷告:“恩师,这是弟子第一次动手,还望恩师保佑弟子。”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等候的人越来越多,那汉子似乎有些忍耐不住了,刚要开口,忽然被一旁的浑家捂住了嘴巴,那妇人贴着老公的耳朵低吼道:“庄主在里面救治幺娃,你要是敢出声坏了幺娃的性命,老娘和你拼了!”
那汉子闻言连忙住口,再也不敢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打开了,满面通红的李亮跑了出来,他的衣服已经换过,但是面上的激动之色并未稍减,只见他大声道:“庄主神术,那孩子已经无碍了。”说罢将右手高高举起,众人看去,只见他的手中紧紧的攥着一根铁钉。。。
过了半晌,那妇人忽然双膝跪地嚎啕痛哭:“庄主慈悲!”那汉子也反应过来,跪在浑家旁边痛哭不止。
闻讯而来的杨时、赵明诚等人则是满面惊骇,杨时喃喃自语道:“格物穷理,果然是格物穷理,先生对理学的认识当真不同凡响。”
那些未曾进去的郎中则是一脸激动,纷纷高呼:“扁鹊神刀,再现天下,我杏林从此有福了。”
史文恭、杜嶨等武将则面如醉酒:庄主如此神通,等于我武将日后多了一条性命啊!如此一来,我梁山还有何惧?杜嶨、酆泰几人虽然现在还未入梁山,但是这一刻,他们决定了,打死也要留在梁山,这庄主对一个普通农户尚且如此仁厚,对待自家弟兄又会如何?而且庄主有如此再生造化之能,自己想死也难啊。
王伦没想到,他这一刀已经让他名扬天下。王伦也没心思想这些,此时,他正在强撑着自己缓缓的在净盆中洗手。他并不是为了清洁,他只是在拼命平复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身边还有两个助手需要保持形象,他都想直接用盆中的冷水净面了。
好险啊,刚刚就差一点,自己就把恩师所说的那个什么动脉给切断了,好在恩师被迫害的时候,身边有人如此自杀,当时有一个狱友是医生,给那个可怜人动了这个手术,恩师当时在旁边打下手,故此记得如此清晰。
当王伦缓步走出手术室的时候,那对夫妻对着王伦连连叩头,王伦伸手扶起他们道:“你们的孩子无事了,不过现在还不适合探望,你们稍等片刻,等等会将他送去住院部修养,之后还需要留在这里静养两三日,然后才能回家。”
那妇人抹了把眼泪,抖抖索索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王伦伸手挡住道:“凡山庄中人,看病无需自费,由山庄承担一切,你们将银钱收好,日后给孩子补补身体便是。”那妇人听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是再次跪倒叩头痛哭。
忽然一个姑娘过来扶起那妇人,开口道:“庄主仁义,要知道,这种绝症,在外多少银钱也是无用。如果为了银钱,何须平日里对我们如此之好,我们好好做好本分便是了,勿要多言。”
这姑娘的话让周围人都不住的点头,王伦一见,却原来是潘金莲。自从在清河救回潘金莲后,王伦几乎忘记了她,没想到她居然还在梁山。
潘金莲扶起那女子,对着王伦一礼,然后退了出去。一旁的李亮道:“庄主,这位潘姑娘确是好人,经常来杏林院帮助我们打打杂,也不要工钱,听说她是东面纺织厂的女工,来到这里只是想做些好事。”
王伦闻言心中暗叹,这个女子总算摆脱了她原有的生命轨迹。
王伦安排李亮三人在此看护那孩子,随后对着在场的郎中道:“回教室,我继续给你们讲解今天的医术。”王伦此次说话无论声调还是语气,虽然和以往一般无二,但是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其他人,感觉却已经不同,动过手和没动过手,永远都不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