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自然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得到天子垂青,本想着此次最好的结果不过就是弄个团练之类的头衔以便日后的行动,没想到天子如此胡来,居然让自己做了知县,还是大宋唯二的直辖县知县,还是正五品,和州府太守同一品级。这次他是真服了恩师了,这道君天子竟然真是个疯子,那自己还怕个啥?
不过自己也必须承认,那西洋油画果然不好临摹,自己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个叫什么梵高的画临摹的活灵活现。那梵高据说是几百年后一个西洋人,画作不被时人赏识,连饭门都没有,死后才出名,没想到自己一试,这天子居然和那个疯子是知音。“你们是疯子对疯子,难怪王八看绿豆——对眼了。”王伦暗暗腹诽。
王伦接到旨意后,去中书省报备,随后办理一切相关手续,须知一个县的设立非同小可,特别是一应佐官的设立以及各项事务的确定,更是繁琐。如果换做平时,就算拖个一年半载也属正常,不过道君天子一句话,再加上高俅使力,用了半月时光便将一应手续办妥。
王伦拿到所有的印信诏书后,便返回梁山县。离京前一日当晚,高俅在太尉府设宴款待王伦,不过说是设宴,也只有他们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后,高俅话锋一转道:“王相公,梁山之地本官也也有风闻,如今你执掌梁山直属朝廷,可见天子圣眷之隆,过去诸多事务,万不可再有涉足啊。”
王伦起身拱手道:“太尉放心,下官昔日却有做的不妥之处,但是如今身负朝廷重任,自然不会再行荒唐之举。”对方不是傻子,很多话不说破,但是却不能不说,否则反而弄巧成拙。
高俅叹道:“王相公无需多想,其实便是本官当日被人陷害之时,也曾有荒诞之举,天幸皇上圣命,才有今日高俅。”他目光一闪,随即道,“王相公,此处无人,本官问你,当今天下皆以为本官为一弄臣,如今你无论是否愿意,都会被世人认为是我高俅一党,莫非你当真不怨?”
王伦笑道:“太尉,昔日神宗朝之时,半山公曾言‘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如果我们做事,畏手畏脚,瞻前顾后,担心老天爷给脸色看,害怕不符合祖制,顾虑群众的不满意,那么,最终的结果将一事无成。”
听王伦提到王安石,高俅的眼中也不禁出现尊重之意,正色道:“不错,有王相公此言,高某欣慰之极。”
宾主相谈甚欢之时,忽然有一虞侯来报:“太尉,衙内又犯病了。”高俅闻言面色一沉,冷声道:“让他自处,此处尚有贵客,勿来搅扰。”
那虞侯不敢多言,连忙关门离去。高俅转向王伦,淡然一笑道:“小儿无赖,在京中多有恶名,让王相公见笑了。”
高衙内的恶名王伦自然知之甚深,对此也是厌恶之极,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轻轻岔开话题。忙吃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在王伦起身告辞之时,高俅亲自送王伦到门口,王伦手执缰绳,沉吟良久后低声道:“非汉太祖之时,用萧酂侯之策恐为不美。交浅言深实乃取祸之道,但太尉举荐之情下官却不能不报,还望太尉三思。”说罢拱手一礼,随即上马而去,高俅目送王伦离去,面色难看之极。
翌日,王伦杨帆起锚,返回梁山,他此次的东京之行算是圆满完成。一路上,酆泰滕戡等人都是兴奋不已,如今哥哥摇身一变,居然便做了正五品的朝廷命官,更执掌梁山一地,自己众人水涨船高,日后自然也是大有前途。
要知道,滕泰这些人虽然表面上说对朝廷不屑一顾,但说到底还是因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像九纹龙史进虽然与少华山朱武等人交情莫逆,但是到后来破家舍业后,宁可千里投军也不落草就知道,江湖草寇不到万不得已,没几个人愿意做。
回到忠义堂,杨时、杨再盛也陆续进来坐下。王伦先宣布了天子的诏书,满堂众人皆是喜形于色,连杨时面上也激动的满面通红。
随即,王伦将吏部委任的职事分派了下去,杨时任命为从五品梁山县丞,赵明诚为六品主簿,史文恭为县尉,杨再盛为梁山兵马都监,杜嶨为兵马副都监,酆泰、滕戡为梁山县都头,滕戣、苏定为兵马提辖,石秀为梁山三都缉捕使臣,老兄弟杜迁宋万则成为主管钱粮和后勤的吏员,朱武为首席押司。
梁山名为一县,但王伦有五品官职又直辖朝廷,故此梁山的官吏任免都有大幅度提升,这也让在座众人心中火热。
杨时虽然为了理学,当时不介意退却知县之职,但是如今既可以治学又可以为官,还升了两级,自然是心花怒放。赵明诚夫妻本就是不得志,虽然严谨治学,但为官之心比杨时更盛,此时被任命为正六品主簿更是喜不自矜。
史文恭本来早就已经熄了心中的那份热情,甚至于都想去一个庄上当教头了,孰料竟然可以当上县尉这个自己想都不敢想的高位,要知道,虽然县尉是武职,但如今却是实打实的文官,而且因为是直辖县还是堂堂七品,而大宋是什么人的天下?是文官的天下,他史文恭一介草莽,居然可以当上文官,这简直就是他娘的祖坟冒青烟了,甚至于给史文恭一个兵马都监他都未必愿意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