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庄的战事王伦本想掺和一下,所以他为此还专门派史文恭前去登州,用暗箭射死了王师中,但是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他无暇再顾及此事:郓城县令换了。
之前的郓城县令时文彬虽然不是王伦的人,但为官清正廉洁,王伦对他也算满意,不过他的任期已经快满了。
王伦本打算让赵明诚的好友陆德夫接任,顶不济也让时文彬留任,但自己的奏报还没发上去,时文彬居然提前就被调走了,倒不是说他得罪了人被人整了,而是因为登州知府王师中一死,好几个官员因此丢官罢职,这时文彬被火速调到登州蓬莱县去了。
这一来搞得王伦措手不及,郓城乃是自己的治冶所在,这县令极其重要,要是一个和自己尿不到一个壶里的当知县,自己的麻烦就多了。
“我大意了啊。”王伦抚额叹道,“早知道我就把奏报早些报上去,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朱武低声道:“哥哥,不妨找找这个县令的把柄,看能否将他拿下去。”
王伦苦笑道:“兄弟,你还是不懂得官场的规矩啊,你这些江湖手段在江湖上用可以,官场上特别是对付这种有实际权柄的官员,你必须按照规矩从正面来,否则如果随便栽赃嫁祸就行,天下早就乱套了,大宋还能享国百余年?”
朱武赧然一笑道:“哥哥说的是。”
王伦道:“不过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最近情报司对郓城县衙的事情多留意一些。”
就在此时,济州安抚使衙门的观察使李云进来道:“哥哥,实在太不成话了,那郓城县的都头雷横竟然当街打死人了。”
随即李云面色铁青的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原来那雷横仗着自己是郓城县都头的身份,一贯横行霸道,在王伦整饬地方后,这厮收敛了不少,但是小动作依然不少。
不久前,东京来了白玉乔、白秀英一对父女在郓城县开场卖艺,这雷横去听霸王曲,不给钱还把白玉乔打成重伤。
换做其他人也就吃哑巴亏了,偏赶上这白秀英是新任知县在东京时候的相好,知县难得的秉公办理了一次,将雷横打了一顿游街。
可是雷横的老娘护短,当街打骂白秀英,白秀英自然还手,这雷横有万般不好,却有一个优点,他是个大孝子,见了母亲吃打,一时怒从心发,扯起枷来,望着白秀英脑盖上打将下来。那一枷梢打个正着,劈开了脑盖,扑地倒了。众人看时,那白秀英打得脑浆迸流,眼珠突出,动掸不得,当场死亡。
听何涛将事情原委讲完,王伦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吩咐道:“先不要插手,且看知县如何审理。”
白秀英被雷横当街打死,这个案子已经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了,知县随即差人押雷横下来,会集相官,拘唤里正邻佑人等,对尸检验已了,都押回县来。
雷横一面都招承了,并无难意。他娘自保领回家听候。禁子都监下了。把雷横枷了,下在牢里。当牢节级却是美髯公朱仝,见发下雷横来,安排些酒食管待,教小牢子打扫一间净房,安顿了雷横。
少间,她娘来牢里送饭,哭着哀告朱仝道:“横儿还是个孩子,他如果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朱仝连忙安慰雷母放心,自己一定会好好的照顾雷横,而且表示如果有机会便会放了雷横。
朱仝送走雷母后,左思右想没有好办法,只好求人去知县处打关节,上下替他使用人情。朱仝虽然人缘甚好,连那新任知县都喜欢朱仝,但是无奈此次雷横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行凶铁案如山,打死的又是知县的相好,还有那苦主白玉乔不依不饶,要雷横一命偿一命。因在牢里六十日限满断结,教朱仝解送雷横前去济州。
朱仝引了十数个小牢子,监押雷横,离了郓城县。约行了十数里地,见个酒店。朱仝先安排那些小牢子吃饭饮酒,自己则偷偷的将雷横带到外面放了。雷横便从后门小路奔回家里,收拾了细软包裹,引了老母,星夜自投二龙山去了。
朱仝估计雷横去得远了,才回到酒店说雷横跑了,然后回到县里自首。知县本爱朱仝,有心给他开脱,可是架不住苦主白玉乔要上告朱仝故意脱放雷横,知县只得把朱仝所犯情由申将济州去。
朱仝家中自着人去上州里使钱透了,却解朱仝到济州来。济州知府李纲当厅审录明白,勃然大怒,将朱仝发回郓城县重审。同时命济州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全力调查州府是否有人收受贿赂,何涛不愧其神捕的名号,短短的三天只能便把此次朱仝家人来州府行贿的流程查了个清清楚楚。
王伦大喜,当即命李纲彻底清查,李纲本就对大宋目前官场的腐败现象看不顺眼了,王伦的密令正中他的下怀,不过他是个能臣,但却对如何整肃官场没有经验,而何涛只能清查违法犯罪之事,对济州官场之上的蝇营狗苟却半懂不懂无能为力。最终上报王伦,只揪出来六名受贿行为确凿的府衙吏员。
王伦早就打算整肃济州官场,有此机会岂能放过?看了李纲的汇报,对仅仅抓出几个在此案中受贿的吏员深感不满,他知道李纲是君子,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当即派黄文炳来济州任做孔目,大刀阔斧的清查公门中的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