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静的分析半点错也没有,折可求和刘法等人来到君山已经数月,除了开始的时候打过两仗,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泡蘑菇。
看着赵桓刚刚发来的圣旨,折可求冷笑道:“官家想得到好,不过就怕草寇不肯按照他想的来做吧。”
刘法皱眉道:“折相公,如今田虎占了京兆府和渭州,直接威逼秦凤和延安府,我们还是速战速决,以便于即时回援西北为妙。”
折可求摆摆手道:“老相公多虑了,西北还有我们三万大军,足以抵挡田虎那些乌合之众。况且如果我们就此回去,只怕不久又要陷入钱粮困顿之中,那才是我西军的灭顶之灾。”
刘法也知道折可求所言乃是实情,只得长叹一声道:“自河湟之战后,朝廷对我西军的用度削减太甚,只希望新君登基后可以略有改观,否则,我们如何去面对麾下儿郎?”
折可求面色阴郁道:“如果我们西军可以来这荆湖扎根,何至于像现在一般连果腹都成奢望?”
刘法也不禁摇头叹息,杨可世目光一闪道:“二位相公,如今天下盗贼蜂拥,田虎、王庆、郭进、晁盖,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草莽之辈,却过的逍遥快活;而朝堂上除了童枢密等寥寥数人,尽是昏聩之辈。天下有事,是我们西军血染狂沙,但危及还未解除,就让我们卸甲归田,弟兄们难得一饱,人间不公之事还有可出其右者乎?”
折可求面色陡然变得狰狞,盯着杨可世道:“杨将军,你是何意?”
杨可世缓缓摘下自己的头盔,他的左脸有一块铜钱大的伤疤,这是燕云之战的时候,被契丹人的狼牙箭所伤。
杨可世喝了一杯酒,沉声道:“两位相公,可还记得河湟之战后,我秦凤、渭州和延安府的惨状乎?”
这句话,无论是刘法还是折可求,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当时西北大战刚刚结束,西北诸城当真是家家戴孝户户啼哭,要知道,这些死去的军汉都是每一家的顶梁柱,如今命断西夏人之手,可以说这个家几乎就塌了。
好在西北百年战事不断,人们也多少有了经验,每次西夏受到重创,之后至少都在数年内当不会再有战争,人们只需要等朝廷的抚恤金和赏金下来,大家就可以过几年舒心的日子。
但是谁也没想到,道君天子听说这次西北大胜,一厢情愿的认为从此西夏将再不会犯边,居然一道圣旨,让西军就地解散,还将渭州的种家兄弟召回京城。
圣旨到了西北,引起了无数人的嚎啕大哭,多少家庭没了顶梁柱,却只换来了圣旨上的一句“辛苦了”的褒奖之词,至于孤儿寡妇如何活下去,那些伤残士兵如何生存,道君天子压根就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