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轻尘道:“聂震天答应做宋高禁卫军的统帅了么?”欧阳道:“答应了。”艳阳惊道:“如此,咱们岂不要有麻烦了!”欧阳正色道:“我想不会。聂震天是讲义气和情谊的人,他不会出卖我们的。当时我和他已经发过誓了,此生永不相攻相斗。”艳阳闻言稍安。淳于染疑心较重,道:“我觉着,我们还是防备一些的好,或是早些行事,完了赶紧撤离杭州,免得夜长梦多。”杨轻尘亦思稳重,道:“言之有理。”欧阳不做声。
艳阳又道:“聂震天晓得昆仑玉剑已落宋高手中了么?”欧阳道:“晓得了。宋公正是因为玉剑和古不往之事而请他做亲军统帅的。听宋远之话,他们是信不过古不往,忧心古不往反叛。”周致远道:“无论如何,咱们赶紧动手为好。”欧阳道:“要动手,今夜最好,因为明日聂震天便是禁卫军的统领了,到了那时,我是不能出面跟他争斗的。”艳阳道:“可我们不晓得玉剑放在哪里呀?王宫那么大,可如何寻找?”
欧阳却有他想,试探道:“倘若寻得了玉剑,几位待如何处置?”
杨轻尘道:“还是交由艳阳掌管罢,免得再入恶人之手。”艳阳面有愧色,正色道:“我已因一时轻率,而酿成大错,死伤了许多人,实在愧对天下武林,无论如何不能再持此剑了。”众人微微一惊。周致远道:“或者依当初黄四爷的意思,干脆毁了它,一了百了。”众人又一惊。却听得艳阳道:“我赞同此议。”跟着出乎众人意料,唐玉宣也出声说,她赞同毁剑之意。于是乎众人默许。
欧阳道:“既如此,咱们今夜行动,挟持宋公,逼迫他交出玉剑,而后毁了它,从此天下太平!”众人没有更好的计策,于是相应。杨轻尘道:“欧阳兄可熟识宋家王宫么?”欧阳道:“谈不上熟识,却也晓得一些。”艳阳道:“够了,到底好过咱们几个一无所知。”杨轻尘应了一声。众人遂等待天黑,一面又随口计议。午后,王守一又来见艳阳几人,艳阳几人只推说还未得计策,令王守一如常回古不往府邸去,别露出破绽。
傍晚时分,司马艳阳三人、杨轻尘、唐玉宣和欧阳沧浪,总共六人,先后行出客店。小半个时辰后,天将黑,六人于僻静处,行至宋国王宫的后侧。随后,六人皆换上了夜行黑衣,罩上了面布。一阵后,天黑,王宫中灯火次第亮起,各处禁卫军亦来回巡逻。艳阳六人于无人角落飞身潜入王宫。
暗处落身后,正巧望见一队一二十人的巡视兵士行过。打头的欧阳回头来道:“咱们是否要捉几个兵士来,换成他们的衣服,或许更为稳妥?”艳阳道:“我觉着可以。”杨轻尘道:“我觉着倒不必。咱们现在是蒙面,本就准备大打出手的,还不如速战速决。”淳于染道:“我也赞同轻尘掌门的说法。倘若我们换成兵士的衣服,便是六个兵士单独行动,其实也是可疑,碰着他们的头儿,还是免不了出手。”
艳阳仔细听了一番,心意转变,向欧阳道:“他二位讲的有理。”欧阳道:“既如此,咱们去罢。”艳阳道:“还有多远?”欧阳望了一眼左右,道:“此处该是后花园,出了花园是后宫,按理说入夜后,宋公该是在那里的。”艳阳道:“是这个理儿。”杨轻尘道:“且去瞧瞧。”于是乎,六人又自暗处潜行。
这御园虽不大,但里头的各样建设,诸如亭台楼阁、假山石、花木坛、鱼池等却不少,里头的道路因此曲折反复,六人摸黑行了一阵,方至苑门口。玉宣忽道:“不过三四十步(“步”是长度单位,古代一步,约1.4米)而已,动轻功飞过来便是了,何须绕了这么远。”艳阳道:“轻功虽快,但咱们没有火把,却担心撞了树上,或是掉了池子里去了。”淳于染笑道:“天热的很,掉清水池里,倒可洗个澡,凉快凉快。”周致远道:“倘撞了假山的尖石头上,却不疼得要命。”玉宣见他几人扯远,不敢接话。
欧阳望园门道:“现在得用轻功了,大门锁住了。”欧阳讲罢,六人纷纷动轻功,飞上墙头。众人墙头上一望,惊了一惊,原来一二十步外,正有三个男的,前头一个打灯笼,一起急匆匆地往东北角的几株香樟树下行来。艳阳六人急忙屏息缩身。
听得前头打灯笼的那个道:“那茅房臭得很,恨不能三日才去它一次。”另一个笑道:“这个不难。你每日只吃一碗白粥,保管三四日没有大便。偶尔有些尿水,偷偷尿夜壶里头便是了。”打灯笼的那个道:“要是连痛快吃喝都不能,咱们还活着做什么?”另一个道:“既然如此,该寻咱们王宫里的大夫们问个配方,使得大伙儿拉出来的屎尿是香的,那茅房便是一个好去处啦!”
艳阳性情随和,猛然听得如此,险些笑了出来,醒得旁侧还有个唐大姐姐,急地忍住了,而如欧阳、淳于几人,皆忍在了心中。玉宣是此处唯一的一个女儿家,早已害臊的满面飞红,好在此时昏黑,大伙儿看不清彼此脸面。跟着,那三个男的讲完了笑话,纷纷脱了裤子,蹲了下去。艳阳几人一惊,心中道:“他三个是要大解?咱们一干男的,倒无关紧要,可玉宣一个女儿家在侧,可如何是好!”
艳阳几人心惊时,却听得对方吱吱吱的声响,却是撒尿。艳阳几人望见一惊,跟着忽然醒悟,原来他三个是太监,撒尿须如女人一般蹲下身子去。总算不是大便,艳阳几人稍稍安心。玉宣早已转过了头,心中烦闷不已,心想:“怎么碰到了这三个邋遢不成体统的死男人!”却杨轻尘道:“何不将他们捉了来,问问宋国主的下落?”周致远道:“不错,这个主意可行。”
艳阳望淳于染和周致远道:“既如此,待他们尿完了,你二人下去吧。”淳于染二人应“是”,欧阳道:“我也下去,免有不测。”艳阳道:“如此甚好。”说时,三个太监尿完,欧阳三人飞身而去。三个太监猛见三个黑影凌空而来,正惊时,欧阳三人刀剑已架至他们肩头,三太监惊恐求饶。墙头的艳阳三个见太监不会武艺,给欧阳三人成功制住,便一齐飞身而去。
欧阳道:“国主人在哪里?说出来,饶你们不死!”艳阳道:“不说的话,三个都杀了!”太监原本贪生怕死,却见众人问国主的下落,晓得干系重大,竟迟疑起来,不敢随口胡说。提灯笼的这个颤声道:“你们可是…是刺客……欲…欲行刺么?”杨轻尘道:“我们非是行刺,只是打听昆仑玉剑的下落。”艳阳道:“你们可听说玉剑放置何处?”
太监道:“我三个仅是寻常太监,哪里晓得玉剑的藏处,万望饶命!”艳阳心中道:“玉剑非比寻常,想来也是这样。”周致远道:“国主去了何处,你们总该知晓罢!”淳于染道:“赶紧说,不然立马送你三个归西!”这个太监见淳于染的宝刀隐隐生光,似极锋利,且刀锋已触及他脖颈的肌肤,隐隐还有些疼痛,似已出血了,再不能逼近一分,否则小命便没了,便道:“国主…国主他还在永昌殿里头没出来的呢…”艳阳众人一惊。
听得欧阳道:“你讲的可是实话,国主还在处理政务?”太监道:“听说国主午后召见了西南越人的几个首领,谈论了大半日,耽搁了一些紧要事务,因此还在永昌殿里头批阅奏章呢!”艳阳、轻尘等人闻言心中道:“想不到这小宋国的国主还是个勤奋上进的君主。”欧阳跟艳阳等人道:“既如此,咱们去永昌殿看看去吧。”
艳阳应了一声,又道:“将他们点倒罢了,不必伤了性命。”原来艳阳心善,他前刻说“不说的话,三个都杀了!”的话,仅是吓唬对方而已,三个太监听得“不必伤了性命”,心中稍宽。忽又听轻尘道:“不过得将软麻穴和哑穴都点了,免得他们叫嚷,暴露了咱们行踪。”当中一个太监生怕对方反悔,伤害自己性命,急道:“六位英雄饶命,咱们绝不乱嚷!”另两个太监急忙应和。欧阳三人听了轻尘的话,顾不得太监嚷与不嚷,皆伸出手指来,三太监正惊时,欧阳三人手指已下,三太监不及出声,便给欧阳三人点击穴位了,点了软麻穴后,又点哑穴。三太监坐倒下去,既不能动,又不能言,唯有眼望艳阳六人匆匆向外行去。
艳阳随口道:“咱们只顾奔后宫来,却不想来得早了,那宋国主勤奋着的。”欧阳道:“想来这个时候不过一二更之交,确还有些早。”轻尘问欧阳道:“欧阳兄弟可晓得那永昌殿的所在?”欧阳道:“出了这后宫,往西南行数十步即是了。”六人正行时,忽然前头冒出四五个打灯笼的宫女,正咿咿呀呀的,一面讲话一面往西侧行去。艳阳六人惊了一惊,急忙往暗处躲避。后宫的各房殿里头处处可见灯笼与烛火。艳阳六人沿着墙根的暗处行进时,陆续又看到西侧的宫殿内,宫女和太监三五成群,来往忙活。
片刻后,六人瞧见后宫的正大门,不过大门里外皆有灯火,门洞似也未关,六人欲行近,却又怕灯火照亮自己,给宫女太监们瞧见。淳于染道:“门外怕有守卫把守,咱们不能从门出去!”打头的欧阳醒悟,低声道:“咱们只怕出不去了,外头的侍卫必然是一个挨一个,少说也有数百人,除非我们能于顷刻之间将他们全数点倒,否则绝难出去。”艳阳道:“得想个法子。”
杨轻尘灵机一动,脱口道:“可否将他们引开?”欧阳道:“引开虽可,不过得引向别处,好使他们不挡了咱们的去路才行。”周致远道:“如此一来,咱们六人便得分出去一二个了,专门将侍卫引去别处,余下的人趁机出去。”艳阳道:“这个不大好,黑灯瞎火的,王宫又大,弄不好两下便寻不到了,还是六人在一处的好,有紧急了便于照应。”周致远瞥见后宫里头众多昏暗的灯火,忽然来了主意,道:“有了!咱们可在里面将灯笼打翻,弄成宫女或是太监们失火的景象,自然能将外头卫士们惊动进来了。”
欧阳道:“这个未必。卫士皆是男人,按理说他们未得国主令旨,是不能擅自闯入后宫的。”艳阳灵光一闪,道:“欧阳兄弟讲的不错,不过火势大时,却能将国主引来,倒是个好办法!咱们只需暗处观察,待国主到了,出手将其拿住便是。”轻尘道:“不错,是个引蛇出洞的好法子!”欧阳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去弄火吧。”于是乎,六人沿昏暗处,又往后侧的宫室行去。
片刻后,六人相继飞步闪入两个边角的宫室之间。正要动手时,旁侧忽然行出了一个宫女来,且望见了艳阳六人中的几人。因艳阳六人皆蒙面且着黑衣,瞧着如同夜里行刺的刺客无异,宫女因此大惊,失声叫了一下。情急之下,艳阳急驰追星步法,疏忽之间闪至宫女身前,将宫女点了重穴,宫女应声而倒,手中提着的灯笼也掉落了地上。正是此时,室内的两个宫女,却听见了行出宫女的惊叫声,二人急忙奔出房门来查探。艳阳再以步法闪身,望二宫女逼近,二宫女正行至门口,瞧见了飞步来的艳阳,二人面色一惊,不及出生,已给艳阳点倒。
欧阳和杨轻尘等人惊魂甫定时,旁侧一二十步外的另一个宫室中,忽然有宫女说:“我似乎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另一个却道:“是吗,我怎么没听见?”跟着,另一个似是女主的,她道:“你们几个赶紧出去瞧瞧。”前几个宫女应声而出。
这一面的轻尘听见了宫女的话声,一面望房门口下的艳阳奔上,一面道:“赶紧放火,那边要来人了!”艳阳急忙拾起了地上的灯笼,急道:“去哪里点才好!”此时欧阳几人也奔了上来。玉宣望艳阳道:“室内有幔帐,幔帐易燃!”艳阳醒悟,急奔进房内,将灯笼往宫女睡卧的床榻一扔,不片刻,火苗蹿了起来。艳阳生怕燃得不够快,又使出了他的“燧人神火”神功,左右各出一掌,往床榻左右的幔帐点刺,幔帐顿时起火,艳阳这才转身奔出。
这外边的淳于染、周致远和欧阳三人正将昏倒的三宫女,搬移去旁侧角落。轻尘和玉宣见艳阳出来,急忙同艳阳一道,望暗处的欧阳三人奔去。随后,六人将将于暗处会合时,旁边行出的几个宫女便见这边的火势了。几人大惊,急又转身回去报告她们的主子。片刻后,宫中的宫女、太监皆惊动了。而此时,艳阳六人挨近的房室已燃起熊熊大火,火苗和烟尘直蹿出了屋檐下来。
艳阳六人见宫女、太监奔来,急忙朝东面的墙根潜伏去,距着火宫室一二十步远。不片刻,望见宫女和太监们大呼小叫、来回奔走、手忙脚乱地搬水和救火。火处明亮,墙根昏黑,艳阳六人因此看望的真切。艳阳颇有些感慨地道:“想不到,我司马艳阳竟然亲手烧了宋国国主的后宫……”轻尘亦有愧色地道:“我也是生平首次这般‘隔岸观火’,而不能施以援手……”周致远道:“都是逼不得已,不必往心里去。”欧阳兴许是于宋氏存有情义,因此也现出了凝重面色。
正此时,王后和其他妃嫔皆惊动了,不过这后宫颇大,东西距离百来步,南北亦有一二百步,当中的大小宫室与院落又多,因此火势距王后、王妃所在的正宫,还有些距离。隐隐听得正宫中的王后问众人到:“是哪里先着的火?”旁人道:“听说是李八子的房里燃起来的。”王后道:“李八子她人呢?”旁人道:“众人皆忙着救火,还没瞧见她的。”王后道:“莫非是给烧死了么?”旁人道:“她房里火正大着的,没人敢进去,不过听说没见她跟丫鬟们出来,想必是烧死了也未可知。”
王后道:“死了也罢,谁让她弄出了火来!若是国主的这后宫都着了,她九族皆得跟着她死!”王后责骂了一通,一面又急忙使人搬水救火,末了又道:“叫她们所有人,还有太监,无论如何都得遮挡住了,可千万别让火势,烧到咱们这正宫里来啦!”玉宣暗处听见这王后不大善良,随口道:“看来那王后也没多大能耐,只晓得责骂别人,袒护自己。”轻尘亦道:“宋国主一世英雄,他的王后却不怎么样。”
艳阳随口问欧阳到:“这宋国主的后宫有多少妃嫔?”欧阳道:“据说有王后一位,王妃二位,夫人三位,嫔五位,世妇七位,女御九位,姬十位,七子和八子皆十五位,女史二十位。”轻尘道:“总算起来也有八九十个了,不得了。”周致远心中想:“如此多的女人,他忙活得过来么?帝王后宫的女人真是命苦。”艳阳又问欧阳道:“我岳丈已称江都王了,他也依照宋主的这个数目么?”欧阳道:“差不多,不过江都国小,数目稍小一些,当中一些名位没有。”艳阳应了一声。淳于染心中想:“艳阳公子问欧阳这个,莫非他将来称蜀王,也是要参照此数,设定后宫?”
与此同时,兴许是火势未减,后宫的警钟已“铛铛铛”地给人敲响了起来。艳阳六人往后宫正大门望去时,果然不见侍卫们行进来一个,因大门往里有影壁遮挡了大门的门洞,故而瞧不见;那影壁的作用也正是遮挡门口,好令门外的人不能向里窥视,泄露宫闱隐秘。艳阳众人,只依稀听得大门外议论纷纷,禁卫兵们似乎皆已聚集到了大门外,只无人敢迈进来而已。
不过几个太监模样的人已急匆匆地奔了出去,艳阳六人望见,欧阳道:“想必是受了王后的旨令,前去叫唤国主去了!”艳阳道:“咱们去大门旁侧守株待兔吧!”于是乎,六人沿着墙根,悄悄行进,片刻后,潜至大门东侧二三十步处站身,因恐大门会有人进出,便不敢逼近。
一阵后,隐隐听得宫门外有大队人马奔来,似有一二千人之多。艳阳六人惊了一惊,却又不敢跃出墙头,或是行近宫门探头观看,只凝神听候动静。守株待兔是个笨法子,有时会落空,艳阳因此低声道:“但愿是宋主来了,咱们快些成事。”欧阳道:“待会儿咱们一齐出手么?”轻尘道:“见机行事,拿住了宋国主便是成了。”艳阳道:“不错。”
几人说时,隐隐听得大门外一个太监的话声道:“大王有令,每一卫队即刻分出一半的将士进去救火!”众人齐齐应了一声,便领了手下的侍卫奔了进来,有八九百人。此时火势已覆盖了王宫的整个东北角,宫室房屋已倒塌了四五个。
那些宫女和数十个太监,急急忙忙,终究因为女子柔弱,手脚不够麻利硬实,太监人手又不够,最为紧要的是此时天色燥热,房屋易于燃烧,而宫内储备的防火用水不够,再者王后、王妃几人无坐镇指挥之能,只是胡乱地指手画脚,造成宫女太监东奔西蹿,极为混乱,因此火势不减。艳阳六人远远地“隔岸观火”,瞧着宫女太监忙得焦头烂额,房屋倒塌,火苗、火星蹿向天空,倒是感觉景象难得,心中颇为痛快。
八九百卫士拥进来后,宋国主果然行出影壁,站身到后宫南侧正中的小平场来,一齐往火势正烈的东北角观望。因此时天黑,宋主左右的众人多有持灯笼、火把者,小平场也照得明亮起来。艳阳六人瞧见宋主,惊喜之余,心神微微一紧。不过众人瞧见宋主左右跟了太监头领三四个,禁卫军统领七八个,身后还有七八百的禁卫武士,晓得捉拿宋主,还得一番恶战。
此时艳阳六人距宋主众人二三十步,艳阳低声问到:“宋国主身旁跟的都是些什么人?可有高手么?”欧阳仔细观望灯笼映照下的宋主左右,回道:“三宝党团的八大禁卫军头领李传文、邓广平、高博、廖晨辉、展鹏、康犁、樊成劳、秦朗皆在当中,他们有四个是前殿的禁卫统领,有四个是后宫的禁卫统领。”轻尘道:“人手怎么会这么齐,莫非宋国主是有备而来?”欧阳道:“瞧着不像。国主不懂武艺,他遇有意外事故,习惯召唤各个统领保驾护航。”淳于染道:“他们有半数多的人去救火了,如此看来,宋主召他们进来,也是为的救火。”
此时宋主一面,王后和王妃几人瞧见国主到来,急忙行了出来拜见。听得宋主道:“何人造成的起火?”王后道:“禀告大王,是李八子的房里燃起来的!”宋主道:“李八子她人呢?”王后道:“大伙儿没见她出来,想必是在房里遭难了吧……”这王后在宫女、小太监们跟前作威作福,说话肆意难听,见了国主却晓得小心谨慎。
宋主疑道:“她房里的侍女也没出来么?”王后随口胡诌道:“大伙儿都寻了各处,还是没找着。”宋主心疑,道:“若不是大火忽然爆发,她几人来不及逃出,或是她几人熟睡,没有察觉火起,否则怎可能一个也不见出来?”王后闻言,觉着国主所言在理,不由心惊。听得宋主又问王后旁侧的太监总管到:“胡总管,你也没看到什么可疑么?”这胡总管比之王后,能耐似也大不了多少,他已如王后一般心惊,俯首道:“奴才该死!奴才方才着急,只顾着奔走救火,却忽略了此一点!”
禁军头领李传文躬身道:“主公是觉着有人故意纵火?”方才行出后宫去禀告的太监头领道:“火事既然是起自李八子的房间,则李八子及其侍女必然晓得一些。”王后道:“可咱们寻不着李八子和她的侍女呀!”太监头领随口道:“当中必有缘故。”禁军头领邓广平奏道:“主公,是否要搜查后宫,以防刺客?”另一个头领康犁道:“不过眼下已有八九百将士去救火了,他们各处来往取水,宫中各处灯火已明,纵使有刺客,也该无处藏身的了。”
宋主心中忽然一惊,思想到:“莫非是要将本孤引开,而后冲着前殿的昆仑玉剑去的?”继而又想,“不过玉剑的放处仅本孤一人晓得,本孤行开了,他们如何寻得玉剑?”转而又想,“是了,虽说玉剑是本孤放的,但太监总管及侍卫统领李传文、展鹏、康犁、廖晨辉等人却晓得本孤是放在前大殿中,莫非他们当中有人串通了外贼,将本孤引开,好于前大殿中翻找?”宋主想时,正巧李传文又奏道:“主公,是否下令兵士们搜查刺客?”李传文的话,让宋主疑心更定。
宋主道:“已去了半数将士了,不必再去搜寻了。”跟着向后宫的头领邓广平和高博道:“邓将军和高将军,你二人即刻领三十人去前大殿,看看有无动静,若有动静,即来禀报。”二人领命,随口点了三十武士,急急行去。李传文闻言,心中道:“国主这是担忧前殿的昆仑玉剑了?”展鹏心中道:“莫非国主是觉着有人在后宫放火,引众人前来救火,而后去前大殿偷窃玉剑?”太监头领心中道:“国主竟然担忧昆仑玉剑,而不是这后宫?”其余众人也各有猜测。艳阳几人瞧见宋主能自后宫火事想到前殿的宝物,于宋主的非凡智谋也有些佩服。
宋主及其左右,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皆往救火众人观望。此时因禁军将士们分成了好几个长蛇队,有序地自后园水池中传水灭火,火势因此消减了大半,眼看着不须多时,便能扑灭了。
艳阳众人中的玉宣见对方有人离去,道:“他们有人离开,防备正是松散之时,不如咱们行动了吧!”艳阳道:“既如此,咱们一齐上,正好六人对六人!”欧阳道:“诸位轻易不要伤了国主,胁迫他便是!”艳阳几人晓得欧阳是三宝党出身,曾是宋主的下属,于宋主有恩义,因此应他。
六人正要飞身时,却是宋主一面方才安静,因此余下的六个禁军统领中的康犁和樊成劳有听声玄功,虽不如古不往、薛敬等一流高手的功夫厉害,却也能察觉安静时的细微声响。康犁和樊成劳当即转向艳阳六人一侧,即后宫东南角望来,二人相继惊道:“果然有刺客!”—“在东南角落里!”
宋主最怕刺客,猛然一大惊,跟着往西侧退了几步,李传文等人及在侧太监赶紧围挡来了宋主跟前。宋主果然是一代枭雄,他给众人掩护后,便镇静下来,随即亲自发令,命所有卫士杀向东南侧来,又命李传文六人及余下头领高手,总来三四十人,将自己团团护卫住。王后及在侧的妃嫔们亦已大惊,急忙避向宋主及众将士的身后。
前刻,艳阳六人听见康、樊二人的话声后,晓得是暴露了,不过也是无关紧要了,六人本就要飞身出去,不过对手转过头来防备了些许而已。果然,众卫士冲上来时,艳阳六人皆出了兵刃,飞身冲杀而去。眨眼之间,双方交手。
东侧的宋主及左右众人紧紧观看,看不片刻,即大惊失色,原来黑衣刺客个个武艺高强,冲上的禁军武士几乎不能抵挡,不过军士数量远多于刺客,刺客一时也不能突破。紧跟着,宋主等人望见六刺客当中的一人,这人便是司马艳阳,他没有兵器,却左冲右突,左闪右避,步法极是迅捷怪异,外围的三四百将士,竟然不能阻挡于他。
当中自有一些试图阻挡艳阳的,不过艳阳忽然推掌,挥刺出他的火束功夫来。那几个试图阻挡的小头领,猛然给烧伤手臂和头发,不由大惊,继而大骇。艳阳宅心仁厚,他之所以专门将火束推向对手的手臂和头发,乃是不忍心烧伤对方脸面或胸腔等要害部位。却不想,对方人手众多,艳阳临敌经验又不十分丰富,急忙之间,火束忽然刺歪了,结果一下刺在了对手一人的眉心上,这人惨叫一声,捂着脸面,往后跌撞而去。
旁侧望见的众人,见此刺客放火功夫十分厉害,而中火的同伴叫声凄惨,无不大骇,多数人不敢近前,或者干脆避让。艳阳猛见自己“误伤”了他人,心中过意不去,遂改以掌力击敌,因他有奇妙步法助力,又有吸星大法功力,故而制敌也是迅捷。如此这般,艳阳便冲出了军士丛来。宋主及众头领瞧见刺客如此厉害,无不大惊。宋主急望旁侧的太监总管胡碧海道:“胡总管,速去将救火的将士们传来围剿刺客!”宋主自然是忧心性命,顾不上还未熄灭的火势了。胡碧海已是惊吓,急急应了一声,仓惶跑去。
宋主跟前,留下了樊成劳和秦朗二人及二十多次等高手护卫后,李传文、展鹏、樊成劳、廖晨辉四人一齐向近前的艳阳围攻来。艳阳见四人握刀剑的手,十分稳重有度,脚步抢出,迅捷如风,步履所过之处,便是青石板,亦似给踩得破了,方知四人确是不同寻常的高手。艳阳一惊时,展鹏和李传文锐利的刀剑尖头已至眼前,且二人一个取上,一个取下,颇有法度,而稍后半步的樊成劳和廖晨辉,亦将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