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即使是你不怕死,也不意味着别人就拿你没办法。
风珀是想走的,且走出了很远很远。
但作用在他神魂之上的,无可反驳和抗拒的一个意志,又让他调头回了南天门。
他知道这是太乙契约的作用……
但直到他走进大门,来到殿外,看到自己的师尊快步走出,他才知道对他施展太乙契约的,不是谭堂的弟子周覃,而是自己的师尊——木尊。
那一刻……
他比接到联军高层的命令还难受。
他比被周覃当众施展太乙契约还难受。
他比跨过灼阳谷边界还难受。
他比死还难受。
他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他以为自己已经了结这段因果,他以为自己从此后可以了无牵挂,孑然一身……
但最终,他还是换了一种身份,死死地被师尊拴着,跟条狗一样。
谁当自己的主人,这根本不是问题。
让他崩溃大哭的,是成为自己主人的师尊,还在用师尊的口吻,对自己说对不起的言语。
他恶心。
他反感。
但他最想做的,还是哭。
他想把灼阳谷之前的那个师尊,那个并不会太重视自己,却能让自己感受到浓浓温暖的师尊哭回来……
事与愿违的是,他这一哭,反倒将木尊脸上的歉意和愧疚哭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漠然。
这种漠然,不是冷漠,而是一种超越了情感的自我表达。
似乎这种漠然针对的并不是忤逆木尊的风珀,而是针对世间所有生灵。
然后……
风珀就痴了,忘了哭泣。
在沉默中等到眼泪被风干,他方才缓缓跪地,朝木尊重重地磕了四个响头。
“多谢木长老,不杀之恩。”
说完,风珀起身,后退,退至洞府大门,转身离去。
整个过程,木尊都是漠然的表情,待风珀离开后……
“那位大人究竟是因为我而摄走你,还是你自己被那位大人看重了呢……”
这个问题,是他一直在思考的,为了思考这个,他无视了风珀的眼泪,无视了风珀灵魂一问,无视了风珀断绝师徒关系的四个响头,也无视了风珀的离去。
似乎这些东西,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半点值得在意的价值。
瞥了眼并未再次离开驻地,静静呆在洞府的风珀,木尊便收回了视线,琢磨起其他事来。
大人物的事情都是很多的。
即使因为灼阳谷大捷,联军已然解散,可联军高层还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那便是想方设法搞清楚剑帝的态度。
身为拥有太乙寻源诀的他,没有从风珀身上发现丝毫端倪,所以他能够做的,只剩下那些进入南天门的残军了。
很快……
呆在邪天洞府的刘镇四人,就被传讯去了木尊的洞府。
而此时,邪天正在混元仙宗驻地内的道藏大殿,行挥霍之事。
“这一本不要。”邪天将手中的无痕剑放下,对面前的老者恭敬道,“其他的都要。”
正在捋须的老头闻言,险些把胡子扯下来,瞪着老眼惊道:“你,你再说一……”
邪天没有说话,而是将自己的拾荒者令符递了过去。
老头接过一扫,老眼直接开始翻白。
“六,六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