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般大帝给了公子尚莫大的脸面……

公子尚却不给诸般大帝任何脸面。

邪天和诸般大帝，并不是一边儿的。

所以他也没有给诸般大帝任何脸面的理由。

他怼公子尚，就是单纯的怼。

一句长高了……

充满了对公子尚的夸奖。

但公子尚，这个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夸奖。

所以夸奖，就是嘲讽。

更何况这嘲讽出自邪天之口。

所幸的是……

公子尚没有哭，也没有暴怒，更没有放声狂笑，得意忘形，这让暗暗替他揪心的钧帝，稍稍松了口气。

总体来说，面对邪天的嘲讽，公子尚的应对虽谈不上高明，却也不低劣。

你长高了。

你要死了。

你用夸奖我来讽刺我。

我便用现实来讽刺你。

当然……

讽刺只是附带的。

“拭目以待……”

公子尚重复了一句邪天的话，眼望远方，有些出神。

出神是傻。

但这两个字放在公子尚身上，自然不是傻了，而是忆往昔。

“我一直将你陆飞扬当做大哥看待，敬畏你，崇拜你，他们都说，身为混沌道体的我，才是三大道体之首，在我心里，你才是，而且当之无愧……”

身为九天寰宇头号天骄，当众诉说着上古三大道体的秘闻，乃至心路历程……

这一幕是旷古绝今的。

诸般大帝听得津津有味，众天骄更是听得如痴如醉。

当然，无论是大帝还是天骄……

都有些动容。

他们一直以为，三大道体之间是赤果果的竞争，哪怕在那件事中，公子尚表现出了很浓郁的，对陆飞扬的情谊……

但直到此刻他们才能真切体会到，公子尚对陆飞扬的情谊。

“玉缈其实喜欢的是你，你知道么？”

又是一句惊雷，从公子尚口中道出。

玉缈是谁？

三大道体之一——三清道体，三清道门老妖怪玉玄的孙女，同时也是在那件事中，被陆飞扬女干杀的悲剧主角。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本想就此事展开一段不休的议论……

公子尚的声音，却不管不顾地再度响起。

“她比我还崇拜你，这些话她时常和我说，至今我还记得，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明眸里闪烁的光芒，和星星一样，非常好看，非常迷人……”

“有一次，她哭着跑来找我，我很着急，问她怎么了，她说你把她赶跑了，她哭得很伤心，我却很茫然……”

“也不是彻彻底底的茫然，因为我知道，陆飞扬是人中之龙，注定会在修途上一骑绝尘，这样的人物，怎会在意儿女私情？”

“说实话，当然我很佩服你的铁石心肠，因为扪心自问，我做不到，我能做的，就是轻轻拍打着缈儿的肩膀，听她骂你，听她倾诉，安慰她……”

说到此处……

众人中的部分女修，已经泫然欲泣。

她们当然也清楚上古时陆飞扬对待女修的态度。

所以这些话从公子尚口中说出，便是没有任何虚假的真言。

她们并不认同陆飞扬的铁石心肠，所以能安慰玉缈，静静倾听的公子尚，成了她们心目中真神一般的存在。

“不过说来好笑，”公子尚面无表情地低头扫了眼邪天，淡淡道，“哭完之后，缈儿就走了，没多久，我便听说她又被你赶下了先鸿山，不过那一次，缈儿没来找我，很久之后我才知道……”

公子尚深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让他眼圈有些发红，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那一次的她，已经不需要任何人倾听了，安慰对她来说，业已无用……”

“知道么陆飞扬，那是我第一次对你产生怒意，却又不知怒从何起，又要倾倒于何处，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