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制大门顶端悬着黑『色』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清心涧’。
夫人多年以前便不与将军同房而眠,这在将军府已不是个秘密的秘密,有人说是夫人怨将军娶了二夫人导致他们夫妻不和睦,二夫人即安乐的娘亲,也有人说他们并非不和,要不然四小姐打哪钻出来的?众说纷坛,总之,清心涧,便是二夫人入门后夫人一直以来的居所,此‘涧‘彼那‘涧‘,这里没有水,有的只是清静。夫人喜静,这是将军府上下都知晓的事情,清心涧在将军府就像是一席世间繁华无法触及之地。花,不会在这里盛开;鸟,不会在这里啼鸣;这里有的只是苍劲挺拔的松木,一年四季郁葱依旧,也给这个地方增添不少苍凉。
除了刑傲雪,大概没人想住在这种一起雾仿佛随时能撞鬼的地方。下人们闲着没事也绝对不会随便去清心涧溜达,因为他们怕,怕他们的夫人——那个眼神冰冷的女子,不拘言笑、那浑身的气场……走过的路仿佛都能结上一层冰,随便扫人一眼他人都能感觉透心凉,这样的女子即使再美他们亦只敢用瞻仰的目光去偷偷观望不是。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刑傲雪坐于桌边凝视窗外飘飞的雨丝,神『色』冰冷,微风从窗外打进,掠起她颊边的青丝,别有一番丰采。她的美,是一种无关媚态无关风情的美,时年三十又八的她,完全看不出已是三个儿女的母亲,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只比安婧等人年长几岁,所以不难理解安乐每回见到她都忍不住腹诽她死了千年以后被挖掘出来是不是也是一具不腐女尸。
“叩叩叩”窗台被敲了数下,接着一条人影如同鬼魅一般从窗外卷疾而入,随即恭敬地跪在刑傲雪身前,此人黑衣蒙脸,从身形看来是一名女子,虽然外面细雨淋漓,但她却没带进一滴水滴,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干的。
“主子,属下等人已查明二小姐她们的行踪,她们身在离京城几百公里外一个叫瑾德镇的小镇,同行的除了四小姐带去的门将还有一名紫衣女子带的人和三个年轻男子,不过她们这两天似乎遇上了大麻烦……”暗卫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是何麻烦?”刑傲雪的眼帘压下了些,冷冷的目光落在暗卫身上。
“四小姐惹上了水月宫的人,而且……二小姐还中了青花教的毒……”
刑傲雪的眼神一凛:“给我用最短的时间内挖地三尺也要把青花教的余党挖出来,无论如何也要取得解『药』,接着青花教的人……全、部、灭、掉。”
“是,属下遵命!”
“还有……”刑傲雪冷冷地道,“如果她们要启程回京,我不想再见到那小鬼,你们可明白我的意思?”
暗卫仅迟疑了一下,马上沉声应下,飞身而出消失于夜『色』之中。暗卫一撤,刑傲雪的眼神便暗淡下来,满覆寒霜的脸上带着几分疲倦。
刑傲雪双手按着太阳『穴』,眼底一片寒光。安齐侯情愿派出窝囊的门将前往营救安乐也不愿向她借暗卫,明显是不想她知道安乐她们的行踪。
哼,你以为我想知道的事是那么容易隐瞒得住的吗?那小鬼即使不死也一定不能留在身边。本以为派人去拦截安荷他们拖延他们营救他的时间便一了百了,毕竟很多人进『迷』雾森林都是一去不复返,怎料这小鬼这般命大……刑傲雪目光越来越冷。
安乐天,你要怪就怪你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还有你为何偏偏和那个让人头痛的女人长得如此相像!
…………
“喂!安乐天,喝『药』了。”安荷推了推趴在安婧床榻边沿睡着的安乐。
推桑了几下,安乐才动了动,抬起头转过来『迷』『迷』糊糊地盯着安荷和她手中那碗黑不隆冬的『液』状玩意,脑子刹那间变得清醒无比,完全是出于人类对危险事物的直觉以及生命的回归,安乐警惕地问:“『药』?什么『药』?我为什么要喝『药』?『药』是你煎的?”该不会嫌弃她给二姐带了麻烦要给她投毒吧?
安荷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去你的!就你还想让本小姐亲自给你煎『药』?做你的春秋大梦!”话毕她把『药』碗往安乐身旁一搁,哼道,“是慕倾嫣那女人抓的『药』,拜托雅儿煮的,说你内伤未愈,不调理恐怕会落下病根子,雅儿煮好了没空让本小姐帮忙拿上来的,反正『药』我送到了,你爱喝不喝!”
慕倾嫣?她今天才对她撒了脾气,她要对她投毒的可能『性』岂不是更大?
安乐斜眼望着那碗黑不隆冬、连只蚊子从它上方飞过都会突然嗝屁掉下来蹬腿的『药』,不禁冷汗涔涔,目光转回来紧盯着安荷,安乐咽了口唾沫问安荷道:“你喝过没?”
“神经病!你以为这是汤啊?本小姐又没事干嘛要喝?”安荷俏丽的小脸皱起,嫌恶地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