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倾嫣、安婧、安乐这三人的伤,前前后后休养了几乎月余才渐渐恢复了元气。
安婧是好得最快的,毕竟身上的‘软筋散’『药』效退了之后,便没有其他什么大碍了。但是安乐不放心,她惦记着之前安婧在邢府不吃不喝的事儿,于是尽管自己的身子还没好,还是每日尽心尽力地跑去督促安婧的吃喝,怕她之前弄伤了胃脾,所以特地吩咐让醉仙阁每日都弄些精心的『药』膳送过去,旨在调理身子,她每回都要盯着安婧亲口吃下去才放心。安婧本就吃得不多,可耐不住眼前这人的目光灼灼,于是每餐不得不勉为其难地多吃半碗,眼看着和纸人一般单薄的身子,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
安乐是纯粹体质差底子薄,从邢府出来后,受了惊吓,又着了凉,没差冻死在凤凰巷中,好在有离愁的真气从中调和,把小命给吊了回来。那样的她可真把雅儿给吓坏了,仿佛又看到几月前她被人从驿站带回来,奄奄一息命悬一线的模样,于是每天大补不断小补怡情地给安乐灌各种汤『药』,可把安乐给苦坏了,好在苦归苦,那些『药』还是非常有见效的,加之每日陪安婧吃那些食疗,很快也恢复了活奔『乱』跳。
至于慕倾嫣,她受伤的事本是想瞒着安乐的,毕竟她觉得安乐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只会徒增烦恼,可怎么瞒得住啊,别忘了雅儿本就是个大嘴巴子,加上月儿也整日窝在厨房里给慕倾嫣熬『药』,别的人自然也是看在眼内的,所以安乐想不知道慕倾嫣受伤的事都挺难。
当安乐知道慕倾嫣为了打探消息,差点把命都交待在邢府中的时候,她霎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当初刚帮慕倾嫣打探到方扬止踪影的那会儿,她还曾埋怨过慕倾嫣见『色』忘义,尽管后来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后来她跳下拔云山,也是慕倾嫣领着人到处找寻她的踪迹,哪怕她当时腿脚根本不便利,听壹贰叁他们的说法,她们主仆也不曾因此松懈过一刻;包括这次她暗闯邢府也是,尽管计划中本来没有她,可是从雅儿口中得知,慕倾嫣得知她身陷那龙潭虎『穴』之中时,是马不停蹄的赶过去的,打探之事也是身先士卒,最后实在不敌邢府两个老怪物的强强联手,最终才受了重伤。
一想到有那么一瞬间,慕倾嫣为了她,差点把命留在了邢府之中,安乐就如鲠在喉。
不知不觉间,她似乎欠下慕倾嫣太多太多了。
想到这些,她最后决定抛开过去对慕倾嫣的成见,以后尽力对她好一些。
…………
这日,阳光明媚,正值午时。
安乐和雅儿人手提两个食盒在路上走着,雅儿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的,跟个偷吃的一样。
安乐忍不住一脸嫌弃地看着她:“雅儿姐,你这是干嘛呀?”
雅儿脸上有些忐忑:“我……我这不是怕么,你和二小姐说没说你要去看慕姑娘之事啊?”
“自然是说了啊。”安乐拧眉。“你不信我?”
雅儿清咳两声,故作姿态地道:“也不是不信,只是平日里这活儿都是姐姐我干的,你突然来抢活儿,人家这心里有不安也实属正常。要知道你向来无利不起早,送饭这种活儿,你也就平日里给二小姐做做,别的人都没见你送过,这『药』膳是给慕姑娘送去的,你非得要跟着,你突然对慕姑娘这么大献殷勤,你要是图她们主仆点什么东西还好,就怕你是清汤寡水吃腻了,又惦记人家鲍鱼燕窝……”
雅儿现在已经完全接受安乐和安婧在一起的事实了,不接受也没办法,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说自家小小姐和二小姐生得都很不错,俩人凑一块,她平日里冷眼瞅着瞅着,竟然开始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心里便也渐渐不计较了。
不过呀,人家慕姑娘长得也很好啊,而且她之前被安乐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之后,整个人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对情情爱爱这些事儿敏感得不得了,她上回瞅着慕倾嫣知道自家小小姐可能有危险时的态度以及奋不顾身所做的一切,竟然隐隐嗅到这慕姑娘对自家小小姐的感情似乎也有点弯弯道道,只是这二人似乎都不太自知,但是不自知也不代表以后没可能啊。
她这心里便开始犯愁了,虽然她心里是不太喜欢邢傲雪的女儿,但是她也见不得自家小小姐干见异思迁这种事儿啊,所以她不得帮忙看着点?一想到自家小小姐从前见到好看的姑娘和公子,那脸上便马上开心得不得了的模样,一看就是个会以貌取人的。那慕姑娘生得这般好看,若是有心,自家小小姐被拐跑也是迟早的事。这二小姐瞅着又是个什么都不想争的,她怎能不愁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咋了,从前还想千方百计地拆散自家小小姐与二小姐,如今竟然想帮着这位二小姐争人。唉,怪就怪呀,自家这小小姐怎么瞅都不像个会省油的灯。
也不怪雅儿『乱』想,毕竟谁家孩子三岁就开始想着做生意的?人家还在玩泥巴的岁数,生怕自己以后长大只能捡垃圾勉强维持生活的安乐就已经开始琢磨用钱生钱了,还整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的甚至连见多识广的雅儿都闻所未闻,所以雅儿至今也不认为自己已经把安乐这个小兔崽子看透。
“胡说八道,雅儿姐你脑壳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雅儿带敲打『性』的话,给安乐听了气得直跺脚,什么清汤寡水吃腻了,她……她都还没吃好吧!再说了,二姐虽然『性』子冷淡了些,可也不是清汤寡水!二姐好着呢!
“我这不是怕二小姐与慕姑娘打起来么,便先把你这个源头杜绝一下,免得人家神仙打架,咱普通人拦不住。”雅儿唉声叹气。
安乐气得不轻,抚着胸口直喘粗气:“你再胡说,我就把西洛集市给你的铺子给收回去!”
“地契都给我了,哪里还有收回去的理儿。再说了,你也绝对想不到姐姐我会把地契收哪儿了,你就是叫人偷,都没地儿偷~”雅儿得意地挑挑眉,挺了挺胸。
安乐一脸嫌弃地上下打量她一眼。
呵,不就藏你肚兜里嘛,我又不是瞎,这大了足足两个罩杯的胸围,都不知道藏了多少银票和地契,不重吗?
我这么个不爱钱的人,怎么就得了个这么财『迷』的看护丫鬟呢,安乐无奈地斜眼。
二人一路斗着嘴,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乐府中慕倾嫣主仆二人居住的别院处。
月儿正在院子中掸被子,远远看到雅儿提着红木食盒过来了,脸上便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是当她的目光刚触及雅儿旁边的安乐时,脸马上就给拉长了,霎时笑意全无,脸『色』变得比三月的天还快。
安乐尴尬地收回想打招呼的手,看向雅儿:“她这是怎么了,我欠她钱了?”
雅儿目视前方,耿直地回道:“可能单纯只是不太喜欢你。”
她都没好意思告诉安乐,当初慕倾嫣在邢府受了重伤回来的时候,月儿那时急得眼泪啪嗒啪嗒地不停往下掉,那张厉害的嘴儿啊,可是巴拉巴拉飞快地把安乐这个罪魁祸首骂了不止八百遍,毕竟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大小姐受伤虚弱成那样,月儿心中估计都恨死安乐了。
安乐有意压低的声线不大不小,但月儿耳目灵敏,还是给听了去。
呵,还开着玩笑,敢情人家根本就没拿她们主仆俩当一回事呢,自家小姐的付出到底算是什么?
月儿顿时就觉心中不悦,拧着的脾气马上就上来了,嘴上便有些口无遮拦起来:“呦,我道雅儿姐身边的这位是谁呢,这不是大摇大摆地去人家前丞相府里走了一趟的安大公子嘛?不是说底子单薄,差点给冻死在那什么凤凰巷里头了?这么快就能活奔『乱』跳的了,看来受的伤不比咱家小姐重嘛。”
话虽然说得难听,但安乐这算是听出来了,月儿这是气她害慕倾嫣在邢府受伤了。
想清了其中的原委,她便一脸讨好地凑上去,赔笑道:“哎呀,好月儿~别生气嘛,气坏身子就不好了,我这不也是身子才刚好一些,就眼巴巴地带了好吃的来看你和你家小姐嘛~”
不说这个话题还好,一说月儿更来气!
“是心血来『潮』才想起我们的吧,前些日子你不都陪着你那位好姐姐,可曾来瞧过我家小姐哪怕一眼?”月儿叉腰骂道。
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带着伤,衣不解带地去照顾被冻得昏死过去的她,结果这个死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神不好使,没瞅见她家同样脸『色』苍白的小姐还是咋滴,张口就问她那个姐姐怎么样,躺着的时候就这么没良心了,能动的时候就更甚,听说天天去陪她姐姐用膳,对她家小姐呢,她瞧都没来瞧一眼!
她这心里是真的替她家小姐觉得不值!
虽然她们俩家人是同盟,可是她真心觉得,比起上心程度,她家小姐付出的真心未免也太多了,完了人家还不当一回事,你就说她看着来气不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