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子过得快,这是古今都适用的话。
三兄弟相谈甚欢,很快天就微亮了,没有办法,只好依依惜别。
出了角门,岳霖来到院中,此时东方已有一抹淡淡的红色,黑暗中的风波亭在荒凉的跨院中十分显眼,看上去格外的孤独和苍凉。他平复了心情,又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诏狱,还是那么的高大威严,不容冒犯,岳霖微感压抑。
调整一下心情,他咬咬牙,头也不回地一路飞奔,一路上很顺畅,没有发生意外,钱三麻子等人死猪般的睡得很熟,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居然一点觉察都没有。在后世,要是发生这种情况,看守肯定是要被开除的,他们的上司还要被连带问责,他摇了摇头,暗自搞笑。
进得牢房,只见李氏夫人焦虑不安地半卧着,一家人含冤入狱,她脆弱的心灵再也承受不起儿子出现意外,看到儿子平安回来,她才稍稍安心,轻轻叹了一口气。
“娘,孩儿见到父亲他们了。”他轻声安慰着母亲。
李氏夫人神情顿时紧张,哆嗦道:“他们怎么啦?还好吧?”
像那个年代大多数女人一样,夫权至上,丈夫就是她们的天,她们的一切,家就是她们的依靠,她们的寄托,这个的女人,也是一样。
所不同的是,她的丈夫为这个朝廷舍生忘死,长年征讨,总让她担心,忠臣良将,精忠岳飞……除了一点点精神安慰之外,她从丈夫身上没有得到任何欢情爱意,成年累月的担忧、焦虑,使得不到四十的她有点早衰,面容憔悴,头发间丝丝白发隐约可见。
岳霖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又安慰道:“放心,他们好着呢,他们没有事情。对了,爹爹和兄长还担忧您呢,问长问短的,真是烦人!”
这时,李氏夫人才稍好一点,不知不觉中,脸上浮现出知足的笑意。
又到了午饭时间。
“开饭!”熟悉的声音又响彻整个廊道。
狱卒们仍像往常一样,每个牢房无精打采地停留打粥,机械的动作周而复始。
间或时,岳霖听到有狱卒窃窃私语,刚才钱三麻子他们几个喝了带尿的酒,骂骂咧咧,暴跳如雷。
“还怀疑我们给他们下尿的,是小爷又怎么样?活该!”岳霖幸灾乐祸,这些蛀虫就应该严惩。
午饭后,钱三麻子照例巡查牢房,看上去心情非常不好,没有了平时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情,草草了事,很快就心事忡忡地离开了。
第二天中午,午饭难得的丰盛,居然增加了红烧肉,狱卒吆喝道:“今天三爷(钱三麻子)开心,只给你们加餐,都打起精神来,别整天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样多不好。”
钱三麻子加餐,太阳从西边出来啦,管他呢,实打实的红烧肉是真的。他暗自道。
红烧肉色泽鲜亮,香气四溢,吊人食欲,看到两个弟弟跃跃欲试的样子,李氏夫人和岳雷也笑了。
饭后不久,岳霖感觉身体不适,一阵呕心后,看到一旁的李氏夫人、岳雷和两个弟弟也呕吐不止,身体抽搐。
他眼前一黑,不适时宜的耳鸣声,让他头晕不止,只感觉天旋地转,四周怎么如此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钱三麻子这厮真是太阴险了,没想到他这么歹毒,这是要毒杀我们呀,这下剧情提前结束了,史不容改的谶语不灵了吗?岳霖暗恨,一腔抱负还没施展就这么死去,实在是不甘心。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突然间,他心中想到,少年时,潘三爷爷说过一旦中毒,发力内关穴可以催吐,缓解毒性发作。
他强打精神,拼尽全力盘膝坐好,用手按住内关穴,不一会一股气流顺着食道自上下而下上。
“呕!”
岳霖肚子里的秽物瞬间喷涌而出,一股子酸臭味瞬间弥漫在牢房之中,污秽中有一红黑色的血块,还夹杂着异味,如此的刺鼻。
他挣扎地爬着,用尽全力,分别李氏夫人和兄弟们按穴催吐,一样中毒症状,一样的红黑血污,他精疲力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来多久,昏睡中的岳霖隐隐约约听道外面廊道一阵喧哗,狱卒们陆续进来,他们惊讶地看着母子五人中毒的场景。
“看啊,这里还有一只毒死的老鼠!”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
只见一只老鼠伸直了四肢,躯体僵直仰面朝天地躺着,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身旁赫然有一滩血迹,黑色的血块是那么的醒目,恐怖!
岳霖一瞥,豁然看到钱三麻子在门口冷眼张望,满脸狰狞和得意的神色。前世公安大学刑事侦查专业可不是白学的,察言观色的本事犹如医家望问闻切,肯定是这货干的,他没有丝毫怀疑。血债血还,钱三麻子,总有一天老子要做掉你,他暗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