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宋,府库盗案可是天大的案件,作为县令责无旁贷,案件发生也就罢了,如若不破的话,轻则降级,重则丢官问罪。
现在,喜从天降,如此大案就这么轻松破获了,县令朱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当然,酬谢是必须的。
翌日中午,县令大人一反常态,居然酒席酬谢岳家众人。
不过,这一做法还是颇有人情味的。
前两日,县令大人冷漠的态度还历历在目,这转眼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岳霖有点不适应了。
县令大人好意相请,岳家众人不好拒绝,李氏夫人勉强同意了。
县衙后堂,一桌酬谢午餐还是比较丰盛的,荤素搭配,鱼肉齐全,当然绝不少天台的小牛肉、油炸小鱼和扁食这些地方特色的。
席间,相陪的有县丞、捕头、师爷,大伙有说有笑,也算是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县令朱顺切入正题,“本县发生府库盗案,县衙上下一筹莫展,案件侦办陷入困境,多亏岳公子伸出援手,查到六指盗贼张同,这才顺利破获了案件。”
岳霖破获府库盗案,李氏夫人当然自豪无比。不过她面色依然平静,委婉道:“流放之人,能为县令大人做点事情深感荣幸。区区小事,劳烦县令大人酒席款待,实在令我等惶恐万分。”
“夫人言轻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案,一万两库银,怎么会是区区小事呢?”县令脸上表情极为丰富,感激、惊讶、兴奋之情皆有之。
这嘴角的笑意还未退去,县令大人又道:“案子破了,本县可以放心向台州府禀报了。否则的话,本县还真不知如何向上交差。”
师爷目光狡黠,接口说道:“岳公子,你应该看得出,这几日县令大人可没少为府库盗案烦神。其实,你们到天台之前,县令大人已经怀疑到六指盗贼张同了,只是苦于没有直接的证据……”
县令朱顺望着师爷,面露愠色:“怎么说话呢,这起盗案难道不是岳公子破获的吗……”
眼人都看得出,这朱顺有点惺惺作态了。
看着县令、师爷等人的表演,岳霖心中顿生厌恶。
本来岳霖没有计较刚来时受到的冷遇,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案件,态度冷淡一点纯属正常。可现在,揭开人性的卑劣,心中仅有的一点点好感已经荡然无存了。
当然,岳霖尽管心中鄙视,但绝不迂腐,他想这在前世应该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官场之上,许多人走的是上层路线,别看平日里庸碌无为,可到年终时别人的功劳总会莫名其妙地嫁接到他们身上,春风得意,好事连连,立功、受奖,甚至是升迁……
想到这,他哈哈笑道:“师爷言之有理,小子不过是恰逢其会,赶上机会了。就破案而言,县令大人的确做了相当多的工作,小子不来的话,这案件照样破得了的。”
见岳霖小小年纪就如此懂得变通,朱顺惊讶极了,心道这岳家三公子果真了得,他脸上愉悦之色再起:“岳公子如此功劳,本县多少也得表示一下啊。”
这师爷久混官场,一点就透,立即从袖笼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五十两纹银,笑容可掬地递给岳雷。
岳雷也不拒绝,接过银子放在桌上,转而拱手道:“县令大人,小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朱顺心情极好,微笑道:“岳公子但讲无妨。”
岳雷见说,微微点头道:“小子想以县令大人的名义,将五十两纹银奖励给李捕头和一干衙役,这几日他们辛苦啦。”
在前世,岳霖为人处世也是极其好爽的,从来就是有困难抢着上,有功劳大家享受的。
县令、师爷等人见岳霖居然不爱钱财,均感诧异,不过他们可不管这些,五十两的封口费反正也给了,至于怎么安排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当日下午,众人做好备案、画押等事宜后就离开天台。
出了南门,前行数里之地,路边树丛中转出一人。
走到近前,竟然是天台县捕头李波,岳霖有点惊讶了。
只见李波拱手道:“岳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岳霖点头应允,随着李波前行几步。
李波拱手道:“冒昧打扰,还望公子勿要见怪。”
岳霖笑道:“李捕头乃忠义好爽之人,岳霖结交还来不及,怎敢怪罪?李捕头匆忙来此,必定有事吧。”
李波心中愤懑,脱口而出:“岳公子有所不知,这县令朱顺实乃小人,前几日绍兴知府王鹏作人传信,说是秦相对岳飞甚为不满,欲对岳家众人下手。朱顺已经应允,不过却联系苍山山匪胡延劫道杀人。”
岳霖心中暗叹:“这县令大人果然是寡情薄义之人,看来我没有看走眼啊。”
顿了顿,李波接着又道:“公子勿要见疑,朱顺是个胆小内敛之人,他万万不敢选择在天台县内动手的。山匪胡延原本就是江洋大盗,前几年在天台失手,但他手眼通天,不知通过何人买通县令,竟然无罪获释。”
官匪一家,这朱顺有点门道,岳霖心下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