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目圆瞪,声嘶力竭。
挥舞的菜刀,明晃晃的反射寒光。
楼顶上的老汉,红光满面,杀气腾腾。
就仿佛楼下围观的人,已经开始强拆了他家似的。
但其实……
无论是警员还是医护人员,包括拆迁办工作人员和村民们,都没有踏进他家院子一步。
吴杰听了一会儿,感觉这老汉除了大吼大叫,也没提出什么具体要求。
“这人谁啊?为什么不同意拆迁?”吴杰好奇问道。
楚芸萱暗叹了一声。
“这老汉叫孟大成,年轻的时候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混混,酗酒易怒,蛮不讲理!”
“咱们这条高速公路,需要占用他这幢新修的楼房,后山果林院前的水田!”
“土地占用、房屋拆迁、青苗补偿、人员安置等,赔他一百六十万,但他却要求四百万,给出的理由还挺多!”
“说他修这幢楼房院子,就花了五十万,可你看这就是个毛坯房,都还没修完更没装修,哪儿值五十万?而且还是未经审批就擅自修建的!”
“还说他后山的两亩果园,每年卖水果能赚好几万,按照二十倍赔偿,那就应该是一百万,还有这稻田除了产稻谷,养鱼还能卖不钱!”
“最奇葩的是,他和他老婆很多年前就离婚,她老婆当年就迁户带走了女儿,如今却回来复婚,说要老婆、女儿、女婿和外孙女,四个人也应该得到补偿!”
“而他儿子在西蓉打工,至今都还没谈恋爱,对象都没有一个,这老汉却非说要给他儿媳、孙儿安排两个补偿名额!”
“这林林总总加起来,他说要四百万,已经算给你吴总面子了!”
噗!
吴杰忍不住笑喷了。
尼玛!
狮子大开口,还好意思说,是给哥面子?
那要是不给面子,岂不是得五六百万?
看看这红砖垒砌、框梁扎眼,明显赶工抢修出来的两层小楼。
五十万?
这可是农村,按照每平米一千块的造价,就目前这四面透风、啥也没装的施工进度,能花十万块就算不错了。
想当初,哥也曾当过天元花水湾房产项目的副经理,建材和人工成本,本来就不贵。
城里房价那么高,还不是因为地皮值钱!
随便一宗土地就拍卖出几十上百亿的价格。
再加上建筑成本、各种税收和利润,能不每平几万块吗?
至于眼前这还是违建的房子,赔十万够可以了。
另外,屋后的果林……
就那一株株低矮稀疏的血橙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管理得很不好。
即便真管理好了,两亩果树能一年纯赚几万块?
吴杰家也有果林,吴建国夫妇管理特别用心。
各种施肥疏果灌溉,一亩最多也就七千斤血橙。
按照三元批发价算,两亩地总收入也不到五万。
而扣除掉各种成本……怎么纯赚好几万?
难道果树林里还饲养鸡鸭,有副产业收入?
至于水稻田里还能养鱼……这糊弄谁呢?
谁不知道现在为了确保水稻产量,会打很多农药,什么鱼能扛得住农药?
最奇葩的是……
早就离婚迁户的妻子女儿,又没住在这里,凭什么要享受安置补偿?
儿子对象都还没找到,就要先给儿媳孙儿名额!
真是典型的想钱想疯了。
不过……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很多人靠拆迁突然发家致富。
吴杰身边就有一个典型。
‘黑瞳王’徐伟,家里拆迁赔了很套房子,每个月光是收租都月入好几万。
还需要去辛苦挤公交地铁,去工作打拼吗?
拆迁暴发户,谁都想当。
对于孟大成这种穷山沟里的老混混来说,一辈子就这么一次靠拆迁暴富的机会了,他能不抓住吗?能不狠狠的索要一笔吗?
“这村子里,就他一户没签吗?”
吴杰忽然问道。
楚芸萱点点头道:
“修路要占地占房的,就他家没签字了!拆迁办还曾动员一些村民去劝说他,让他别耽搁工程,结果却被他用菜刀给撵出来!”
“孟大成在村子里,名声本来就差,以前集资修水泥路,他就不肯出钱,路通了之后,有外乡的货车经过,他却拦车要收过路费!”
“说碾坏了公路要维修,因为这件事,他还被拘留过三天!你看他家房子,都没左邻右舍,大家都住得距他家远远的,便可想而知!”
吴杰摸了摸下巴。
真是遇到奇葩了啊!
常言道。
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打开车门,吴杰笑道:
“你在车里等着,我去会会他!”
“哎吴总!”
楚芸萱赶忙开门下车,紧追上吴杰。
“你小心点儿,我上次带人找他谈,三两句没说完,他就从楼上扔砖头!”
“放心!他肯定不敢砸我!”
吴杰拍了拍挎包,楚芸萱立刻会心一笑。
往前没走多远,立刻便有人发现了两人。
“楚总监来了!”
“哎唷,吴总也来啦!”
“吴总来了!吴总来了!”
欢呼声中,一大群人便很快蜂拥过来。
尤其是那些拆迁办的,简直就跟脚下抹油似的,飞奔而来。
一见面,便是满脸堆笑的问候握手。
弄得吴杰倒是挺尴尬的。
自己又不是什么大领导,何必搞得这么‘热情似火’?
而在楼上居高临下的孟大成,看到了这一幕,也不叫嚣了。
愣了愣后,立刻扯着嗓子喊道:
“是吴总来了吗?吴总!我孟大成啊!”
“您来得太及时了,您得替我主持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