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宣见到母亲,轻描淡写地说道,“娘,孩儿刚刚杀了两个官差。”
李氏大惊,指着义宣斥道,“你呀!你看你干的什么好事,你竟然学会杀人?”
义宣“嗯”的一声,表示是的,我学会了杀人。才不紧不慢地道,“要学会杀人倒是没什么难的。”
听了这一句李氏才真正动了怒,“你这是存心要气死你娘啊!你爹临死的时候硬撑着口气叮嘱你要好好做人,你却都当作耳边风了!”
“爹爹是怎么死的?”义宣突然一问。
李氏一惊,喘过口气道,“太医不是说过,是得怪病死的。”
义宣道,“那得的又是什么怪病?”
李氏道,“太医没说,娘又怎么会知道?这事你以后就别再问我了,知道吗?”
“不!”义宣喊道,“太医也不知道爹爹得了什么怪病,而我知道,这怪病的名字就叫做功高盖主!”
李氏大惊,忙上前把义宣的嘴巴严严地堵住,哽咽道,“你不要命了是么?娘不要你来管你爹是怎么死的,你现在是他留下唯一的骨血,娘只要你好好地活着。”顿了一顿,最后撕声力歇地吼了一声,“你还听不听你娘的话?”
义宣发现父亲的死,母亲比自己还要伤痛百倍,心底里不由得涌起了悔意,他不应该再提起这件事来使她伤心。万万不该。他发现,自从父亲死了之后,母亲突然间老了许多。整天不悲不喜的,想让她笑一笑都是难上加难。
“我会听话。”义宣强忍住没有哭出来,说道,“娘,对不起,是孩儿不孝,害得您伤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李氏抹干眼泪,儿子的话使她感到些许欣慰,便转身进了内室。良久,换了身一品夫人的朝服出来,手里拿着进宫的御赐金牌,对义宣道,“你好生呆在家里,别再出去给我闯祸,我们桓家的面子现在是用一点就会少一点的。”说完这几句,忽然见管家急急地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李氏当头喝道,“你给我闭嘴!就算天塌下来也用不着这样慌慌张张的。”
又稳了稳气,才向管家问道,“快说,什么事?”
管家回过神来,说道,“刑部派人把我们整个桓府都围起来了!”
李氏淡淡的“嗯”了一声,对管家道,“你可以退下了。”转身叫义宣道,“宣儿,你跟娘到门口看看,看到底谁敢带人来抓我儿子。”
门外最大的官是刑部尚书陈怀南,在阶前踱来踱去却也不敢闯进桓府抓人,见到李氏一袭朝服走了出来,忙上前作揖道,“桓夫人……”
李氏抢着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人刚绝了气,就连苍蝇都敢欺到头上来了。”
听得陈怀南好不是滋味,就想,看你这一身打扮必定是要进宫去了,你一走我便抓人,看你能奈我何?便转过身去哼声不理。
李氏也感觉到了麻烦,他若一直在自己家门口守着,自己只好带着儿子进宫去见皇帝了。可这一来又似闹得太过,还没见过谁敢带着一个杀人犯到皇帝面前要求宽恕的,说不定那老皇帝还真会不给桓家面子呢。正踌躇着,忽然见前面驶来一辆马车。
来人竟是丞相蔡恒。
蔡恒瞧也不瞧陈怀南一眼,就直走到李氏跟前作了揖,说道,“桓夫人这是要进宫?”
李氏松了口气,应道,“嗯,只不过家里来了群苍蝇,我走了放心不下。”
蔡恒道,“桓夫人尽管就去,这里有我蔡某人看着,任他什么样的苍蝇都飞不进桓府。”
得此一句,李氏放心走了。
原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开国大将军桓斌之子杀了人,片刻间就已传遍了整个建康城。这时候的蔡霓已经懂得未婚夫意味着什么,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免不了担惊受怕,急急地去找他爹爹。
虽说蔡恒对未来女婿并没有什么好感,但皇上圣旨如山,自己女儿日后总归是要做他妻子的,若这时让刑部的人抓了去,他的颜面也自然不保。更糟糕的是,刑部尚书陈怀南是御史大夫王良玉一派的人,如果他给桓义宣定了个死罪,岂不是让自己的女儿提前成了寡妇么?所以他不能够袖手旁观。
对着陈怀南他也无话,只是久久不见桓义宣上前来给自己行礼,便是好生气恼,转身冷冷地道,“桓公子倒是一身傲气啊!”哼,恃才傲物也还说得过去,你胸无才学也学人家傲气,不知什么叫羞耻么?
却见义宣“哼”的一声,竟一句话也不说就转身走了。
“岂有此理!”蔡恒低低地骂了一句,转眼瞥见陈怀南在偷偷地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