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金『色』的瞳孔染上怒意,转瞬凝成一层冰,满是阴冷邪气。柯尔兰撇了一眼医疗师身上的铭牌,唇角带着傲慢轻忽的微笑:“迪亚·道尔,嗯?”
微微上挑的尾音,比那些纨绔子的拳脚还要让人害怕。
道尔不由自主地全身紧绷,面上冷漠的神情有些僵硬。
不止是他,连那些目光不善的一年级优等生们,都乖觉地收敛情绪,不敢让柯尔兰察觉到自己的敌意。唯有谢真,皱着眉头看向这位级长,眼中满是怀疑和忌惮。
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恐怕也动摇不了柯尔兰的声誉。所以傲慢的三年级级长毫不在乎那些指控,他没必要、也不屑于去解释,只看似粗暴地将谢虚抱上病床,让医师给黑发少年治疗左手上那道深长的伤口。
医务室安静得如同死寂。
冰凉的仪器触及伤口时,快速愈合的痒疼比单纯的痛楚还要让人难耐。
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十分平静的一年级新生,忍不住身体微颤抖起来,下意识想要将手从冰冷的机器下抽出,却被一直关注他的柯尔兰按住了。
压倒『性』的武力值桎梏的谢虚不得动弹,规矩地接受完了治疗。柯尔兰不敢按得太用力,方寸之间把握得极为辛苦,见到那狰狞的伤口已经缩小许多,再用些『药』就能痊愈的时候,才微松口气,又恨得牙痒痒。
“这个时候知道疼了?”柯尔兰语气嘲弄。
道尔更加敢怒不敢言,手上的动作轻缓些许。
知觉还没恢复过来,谢虚『揉』着有些麻痹的手臂,“唔”了一声。
因为大量失血,显得有些苍白虚弱的少年,弯着唇对医师道:“谢谢您。”
柯尔兰『露』出不耐的神『色』。
“不过我受伤的事,和柯尔兰学长并没有关系,”谢虚礼貌地说道,“就连这道伤口,也是我在极端不理智的情况下亲手划伤的,给您带来麻烦十分抱歉。”
道尔微微睁大眼睛,失去言语。他嘴唇翕动,那句“是他威胁你?”终是被吞了进去。
原本已经甩手离开,向医疗室外走去的柯尔兰突然停下了脚步。虽然极力维持冷漠的神『色』,但是连柯尔兰自己都未发觉,他的目光柔软的一塌糊涂,那颗坚硬的心脏像被强行破开,酸软的滋味在骨髓中蔓延。
纵使他不解释,也总有一个人比他更在意上心。认真地、一丝不苟地申明,仿佛像在宣誓那些……
撩人得要命的情话。
谢虚面无表情地做完“柯尔兰吹”后,开始做正经事了。
“事实上,我并不只是来治疗伤口的。”一年级生将白皙的手腕伸出来,那细密的眼睫轻轻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血检。”一直站在旁边沉默围观的谢真突然开口。连谢真自己都没想到,他心理素质能这么强大,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缓,没有一丝颤音,仿佛事不关己般:“给他做血检,看之前有没有用过违禁『药』。”
道尔听到这番言论的第一反应,是可笑——毕竟以谢虚精神力海的糟糕状况,他根本不能再承担任何违禁『药』的副作用了。但看到这群来势汹汹的天之骄子和一位导师、两位级长,道尔也猜到了些什么。
他心里充满了极度的厌恶情绪,并不多赘言,手法专业地抽了一管血,送去血检处。因为事出紧急,道尔的职称也足够,不需要向上峰递请文件,便拿到了血检结果。
等待的过程中,谢真心中莫名慌『乱』。他偷瞥着谢虚,发现那位曾经的兄长,已经与印象中阴颓的模样大不一样了。
谢虚既不像焦躁也不像害怕,抽完血后,便沉默地坐在病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动智脑。这幅滴水不漏的模样,愈加让谢真烦不安。
——他难道没有想过,被揭穿用违禁『药』之后该怎么办?
在拿到血检结果之前,谢真一直是这么肯定的。
那张轻飘飘的血检结果被道尔压在文件夹底,他先是无声地递给了卢卡斯导师,卢卡斯只翻看了两眼,又主动递给柯尔兰。
柯尔兰轻笑了一声,微微仰起下巴,根本连手都没伸,漫不经心地说道:“给他。”
那个“他”指的是谢真。
谢真的表情依旧镇定,手指触到纸张的那一刻,他觉得满耳寂静,唯有心脏跳动的声响急促又清晰。
为了保护学生隐私,那些身体数值都被模糊了,唯有一行小字格外刺目。
「未发现异常违禁物。」
那一刹那,谢真如坠冰窟,四肢百骸都冻得生疼,无言的羞耻与悔意像巨浪般将他淹没。
等在门外的伊日也是无聊极了,他频繁地看时间,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将训练的时间浪费在这处。
那一群人浩『荡』出来时,他还有些诧异,为什么谢虚不是被押着,而是自己走出来的——而谢真级长的脸『色』,简直灰败到可怕。
此刻伊日已经有些预感了,但真正面对时,还是有种三观俱裂的崩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