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公见他颇为纠结,竟也好心给他指路:“要不然,你去里巷左手边的南竹馆碰碰运气?那边倒是还招白的。”他虽然这么说,眼中却满是不看好。
人人都想做轻省活计,白倌虽也是下九流,却总比红倌要体面些。但让那些花楼老鸨放弃到嘴边的肉,又或让衣食父母的客人们主动退步,哪有那么容易。要么是真正才华横溢到可以只卖艺——这种是少数;要么便是生了副『惑』人的好皮囊,让老鸨妈妈都悉心供着,待价而沽。
龟公瞧着面前的小郎君,实在是两不沾的样子。
他远远看去,还觉得谢虚身段生得好看,优雅修长如竹,一举一动皆是风华,是君子模样。但等真正看清了那张脸,又觉得有些惋惜。
五官只能说是端正清秀,除了那白皙凝润的肤『色』,竟无其他可取之处,是定然做不成白倌的。
但谢虚只道了谢后,便往龟公口中的南竹馆去了。
在离开之前,他手中还捏着两枝桃花,轻轻往上一掷。那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风托扶着一般,倾斜着向上打旋飞去,正好落在涂口脂的姑娘眼前。
花瓣垂摆在红木栏杆上。
那女子微微一怔,下意识去拿起来,便听一个颇温雅的声音道:“姑娘的花。”
她低头望去,见那白衣的小郎君正在望她。双目交触,她一下子跌入那人黑沉沉的眼珠中。半晌,等人走了,她才回过神来。
这时姑娘忍不住看了一眼手中妆镜,铜镜中的女子两颊飞红,艳丽得让人心惊。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真正脸红心跳了。
那小郎君明明模样生得端正不出挑,再寻常不过,怎么方才,她竟生出一种被美『色』所『惑』的错觉来?
谢虚去南竹馆的时机正巧,馆中在“纳新”,谢虚也随着人流,从侧门进去。
或是因为姑娘郎君都歇息着,这南竹馆比隔壁的翠拂楼要冷清许多,老鸨都亲身上来挑人。
老鸨是个男子,那些人便不喊他“妈妈”,而是叫秋先生。
秋先生端着茶,旁边两个清秀小厮给打扇,他只轻飘飘一瞥,掌过眼便开始一个个盘问。
“你为何来南竹馆?”
那些哭啼啼说自己是被主家发卖的,又或是要给亲人治病才卖身的,秋先生便面『色』稍愠,流『露』出明显的不喜来。
“便是这样,就发配去做粗使杂役,好好磨磨『性』子。”秋先生冷笑道。
那些人眼中含着泪,怯怯应了,好似还有些庆幸。
有些机敏的,便说些好话,说自己能给馆中挣多少银子。光是说要成为天下第一的花魁的,谢虚已经听了不下三个了。
看来他的任务竞争相当激烈。
根据他们的回答,和相貌资质,秋先生安排了不同的品级。最高的那等不仅新赐了名号“雅称”,什么某某公子,连卖身银都要比别人多三十两。
到了谢虚这处,谢虚如实回答:“我要成为天下第一花魁。”
秋先生还等着他后面的话,见少年一双眸子乖乖软软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诧异:“没了?”
“没了。”
秋先生打量着他。
先前那几个夸口要成第一花魁的,不提才情如何,至少相貌上佳;而眼前这少年,一幅『乳』臭未干的模样,相貌不算出彩,只独一双眼睛生得圆润清亮,那头乌发也还算稠密顺滑。倒是肤『色』将养的不像穷人家的孩子,如同剥壳的荔枝般,水润润的。
也是奇怪,秋先生不是爱揩油的『性』子,先前几个美人过去也没见他动手动脚,面对这么个相貌无盐的小孩,却是情不自禁站了起来,要伸手去捏一捏谢虚那光洁的脸颊。
谢虚微一偏头,避过去了。
他的动作很小,看起来颇为不经意。秋先生没在意,一双手猛地伸过去要拿捏住少年的手臂,却又被虚步一晃,侧身躲了过去。
秋先生的脸『色』刹时变了。
他的武功虽不算一流高手,但一双“鹰目”登峰造极,对武功路数都能拆解开来。谢虚方才的那一步看似简单,实则步法精妙无比,是下意识地反应,颇有缥缈步的雏形。
高手。
一个高手装成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要卖身进南竹馆,是有什么企图?
难道南竹馆这个分舵,已然暴『露』了?
秋先生微渗出冷汗,再看谢虚时,只觉得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变得万分阴险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虚:我看似才华无限,武功高强,但我知道我混进南竹馆只是为了卖身,没有别的企图:)
(原剧情里的谢虚已经没有武功了,这里是我慢慢开始开挂√
愤(mei)怒(mao)值爆表,冲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