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里沾了灰了。”韩彻再一看,放下了手,那其实只是灯影映在了脸上。韩彻先回避了宁玉的目光,眼底划过了一丝慌张,随即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
“睡个好觉。”宁玉对着韩彻的背影,说道。
韩彻点了点头,他想,来日方长吧。
柳梢绿小眉如印。乍暖还寒犹未定。惜花长是为花愁,纫兰解佩愁难整。慵醉袖、欲睡还起。朝来又觉西窗白。朱帘一夜朦胧月。
第二日,韩彻携宁玉一同进宫。
这就是大梁的皇宫,在过去的十数年,宁玉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地方。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她心中怦然升起的唯一感觉,便是这绵延不绝的宫墙。红墙绿瓦,金碧辉煌,难怪外面的人会怀揣着莫大的希望进到里面来。
北梁和南宣,风俗习惯都大有不同。南宣的气候湿润一些,只要出了宫墙,便能感觉到不一样的自然的清香。
“参见父皇,母后,愿父皇母后万福金安。”韩彻和宁玉一同向庆焱帝和司马皇后行了大礼。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宫面圣,自然应该郑重一些。
司马榕看见宁玉缓缓起身,虽然只是轻微的动作,却能让人感受到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果然是国色天香,难怪宥王对你倾心。”
在天乾,韩靖、韩彻同秦婳之间的事情,虽然司马榕并没有找人整日里盯着他们,但是也对前因后果有所了解了。原本韩靖是为了找到南宣圣女,将她带到大梁,也算是在庆焱帝面前献上一功。可也没有想到这南宣圣女本事大得很,竟然能让天乾的定国公成为她的靠山。
韩靖回到大梁,见了庆焱帝,将事情交待之后,便去见了司马榕。虽然庆焱帝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曹徵和仝晋都死了,司马榕也不能不为韩靖担心。
“多谢母后谬赞。”宁玉抬眸看见司马榕的时候,才知为何说这大梁美人富硕了,若是以从前所看的面相来说,司马榕果真该是有福之人。
庆焱帝韩邕,不过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倒是容光焕发,品相极佳。光凭相貌,看不出是征战沙场,杀人如麻,脾气暴戾的君王。
“长乐的事,太子已经跟朕说明了。看来这一趟出去,你也成长了不少。如今成了家,也该多想想朝中的事情了。”
宁玉虽然只是听闻,庆焱帝颇为信任太子,但是似乎也在鼓励其他的皇子积极参与朝政,与太子相争。从前韩彻收敛锋芒,于朝政上并没有太多的建树。父亲年华正盛,儿子却一个个如鹰一般羽翼丰满,恐怕一不留神就会飞走了。若是失去了拴住这些鹰的绳子,谁又能安稳地躺在悬崖边上呢?老鹰为了训练小鹰,会将他们统统扔下悬崖,可是小鹰真正地飞起来之后,却又不得不担心着。
坐在上面的皇位之上,可要比躺在悬崖边,更加令人提心吊胆了。
“请父皇降罪。”韩彻心中仍然是自责于韩芷的死。无论如何,即便是他与太子相争,也不该连累了韩芷。这是他疼爱的妹妹。
“朕又没有责怪你,上谏兄长,下护皇妹,朕知道你是最念亲情的。”庆焱帝说这话时,一旁的司马榕不禁暗暗为太子捏了把汗,不知道庆焱帝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想要借她听上一听,再去点拨太子。可是昨日太子前来请罪的时候,庆焱帝又并未发作。
宁玉在下面,也不明白庆焱帝究竟是打着哪门子心思。这时,庆焱帝却对韩彻道,“你先下去吧,朕有话跟宥王妃嘱咐。”
“是,父皇。”韩彻看了宁玉一眼,宁玉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韩彻便先退下了。
庆焱帝也让司马榕先退下了。偌大的宫殿中,冷清得除了伺候的人,只剩下了高高在上的庆焱帝,和下面候着的宁玉。
宁玉始终低着头,紧张到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你很害怕?”庆焱帝浑厚的声音传了下来。
“臣媳不敢。父皇风姿灼灼,臣媳羞见天颜。”宁玉这话是真实的,在这样一个浑身都散发着压迫性气势的人面前,恐怕几乎没有人能够真的无所畏惧吧,她也不是来一心求死的。就像是星星萤火,何能与太阳争辉。
“把头抬起来。”庆焱帝站了起来。宁玉也抬起了头。
“你的美貌与太子妃相比也不遑多让,难怪宥王为你倾倒,更不惜与太子相争。”庆焱帝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怒气,但是仍然令底下跪着的宁玉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