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见过西门叔父。”段少君自然打蛇随棍上,虽然还不能叫岳父大人,但好歹比之前的生分要更进了一步,这是一个好现象,西门夫人的态度表明她是站在闺女一边,虽然提出了让自己为难的条件,但是却认可了自己这个女婿后备队员的身份。
至于这位未来岳父大人,对自己有一股莫明的敌意,段少君自然心生警惕,想要先探口风,此刻正是时候。
西门忠熊只是淡淡地扫了段少君一眼,挤出了一丝略显得僵硬的笑容。“不敢,听大师言及少君时,多有赞喻,先是在隐龙寺救下小女,后又在城外孤身弑虎,还我兰亭百姓靖宁,而后,又以高超之医术开肠剖腹活人性命……如此人杰,实在是大师之福也。不过,既然年纪尚轻,当好好苦读诗书,以待功名,报效朝庭才是,莫要负了你师尊的一番拳拳之心。”
段少君不由得一呆,这位西门大官人也太那什么了吧,真把自个当成自己的长辈不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自己又没得罪你。冷眼旁观的梦惑方丈诡异一笑,然后脸色一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贤弟言之有礼,少君啊,你可得记住你西门叔父的教诲才是。”
“长者之训,晚辈定当谨遵。”段少君看到了梦惑方丈有些古怪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动,老老实实照着梦惑方丈的吩咐朝着西门忠熊恭敬地一礼答道。
西门忠熊面色转和,抬手虚扶。“莫要怪老夫多嘴就好,你既是大师的得意弟子,某也自然希望你就算不能青出于蓝,也当不负大师清名。”
段少君垂首应是,坐下之后,梦惑方丈便着段少君把这段时间洪灾前后讲给西门忠熊听,蕴意自然是让自己的得意弟子多露露脸,西门忠熊乃是兰亭郡守,若是他往朝中进奏此次灾害时,多提一提段少君的名字,对于段少君的未来而言自然是颇有帮忙,人虽未致,却已经能够在朝中刷一刷声望露个小脸,好歹也能给人留下印象。
再说了,段少君的口材那绝对不是吹的,绝对能够把天下的麻雀乖乖地哄进笼子里自己拿鸟嘴把笼子关了。而在他的口中,梦惑方丈的道德品质足堪与古之圣人比肩,听得梦惑方丈桔皮老脸都老红老烫,但又颇为沾沾自喜。
毕竟段少君说的都是真话,最多也就是进行了那么一点点的艺术加工而已,现如今,梦惑方丈虽已是方丈之人,对世俗官场没什么兴趣,但是,只要是个还活在纷扰尘世中的人,必然会有活着的动力,谁不希望能够名垂青史,被百姓乃至后世之人所铭记?
所以,段少君恰到好处甚至带点夸张的马屁把梦惑方丈拍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舒坦。而西门忠熊听在耳中,却觉得是那样的心惊动魄。
从段少君活灵活现的讲述中,西门忠熊仿佛看到了当日的场面,那翻滚着涛天巨浪的洪水顺着山谷汹涌而至,摧毁了良田、房舍,拍击在兰亭城的城墙上,之后,将整个兰亭城淹成了汪洋之中的一片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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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是大量的老弱妇孺提前登上了西山,怕是后果实难预料,而之后又若非浮桥之功,城墙之上的百姓,也不知道会因为城墙的坍塌而淹死不知凡凡。
之后,瘟疫的出现,更加的惊心动魄,听闻一干隐龙寺僧人人人甘为前锋,与病患同吃同住,不解衣带的连续照拂之下,终使得瘟疫被掐死在了源头,不致扩散。
段少君添油加醋的说了半个时辰,而西门忠熊也冷汗淋漓的听了半个时辰。待得段少君住了口,西门忠熊这才掏出了丝帕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此番水患居然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若非少君提前知会老衲早做准备,每次大祸来时,都能够及时应对得法,兰亭城,就不会像你今日看到的这般大灾之后还能如此平静喽。”梦惑方丈也同样听得心情激荡不已,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万分骄傲。
若不是自己听从了段少君之劝,拼着脸皮不要,在西山弄出一场声热浩大的假自焚,将兰亭城内外不少老弱妇孺吸引上去,单只是水患初致的那一刻,便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洪水卷走,成为亡魂。
这一刻,西门忠熊终于能够明白,为什么梦惑方丈会对段少君如此的看中,不是在他的医术,而是他的多智与筹谋决断。难怪能够从一个野山之中走出来的山野之人,在短短不过月余之间,便得梦惑大师信任,便欲委以医道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