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像是驱赶讨厌的苍蝇一般直接把段少君这位新任左羽林卫给撵出了中军大帐。站在中军大帐之外,段少君实在是感慨万千,那小娘们到底跟自己有嘛仇怨?嗯,应该是她对长史这一职务很看不顺眼才对。
感慨没几下,那名业已经交结完丝的兵部骑卒向段少君告辞之后,犹如鬼撵一般窜了出去。看着这哥们那仓皇的身影,还有几名战战兢兢正朝着这边而来的低级文官打扮的官员,段少君觉得自己的这份工作实在是他亲妹子的不太好干。
长史,在军队里边的差事,绝对不好干,而且还得罪人,为嘛,首先就得从长史这一官职说起,十六卫长史,从六品上。掌判诸曹、五府、外府禀禄,卒伍、军团之名数,器械、车马之多少,小事得专达,每岁秋,赞大将军考课。
意思是什么呢?意思就是,大将军不爱管的破事,长史就得去管起来,而且还不能够涉及军务,最多呢,屁大的事情,可以不经奏报大将军而自己处理。例如营地里边有耗子,长史可以决定选择使用哪一种牌子的耗子药。
如果营地需要加固,长史可以决定使用哪一种质量的钉子,总之也就管一管那些什么装备啊,车马之类的玩意,很有后世武装部后勤干事的职责与职能。
然后就是,每年秋天,赞大将军考课,意思就是让你来评审大将军合格呢还不合格?你觉得呢?你觉得大将军不合格,她就不合格了?你敢说她不合格,你就不怕她让你这一年都不好过吗?
别忘记了,大将军的后台是谁,就是当今天子,这个世界最大的军阀头子,自己还敢说他孙女一句不好听的吗?就连宰相就只是想娶李幼雯,愣是被打进家里边屁也不敢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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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当今天子要说话,也就只是几句安抚之言,赐些金银就了事,根本不可能让他最心疼的孙女给谁赔礼道歉。
所以段少君这才发现,左羽林卫长史这种活计,实在是不好干到了极点。屁大的事需要自己操劳,超过屁大的事就根本不鸟自己。这叫嘛事?
录事参军事一人,仓曹参军事二人,兵曹参军事二人,骑曹参军事一人,胄曹参军事一人,然后就是十六七名不入流的吏员,一水典型低阶文官,全都是一身绿袍,走在军营里边也就像是一群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看得段少君老觉得不是个滋味。特别是来到了长史所办公的营帐之后,段少君看了好半天,又询问了跟随过来的录事参军事,才敢确定这个大约相当于中军大帐二十分之一,比普通的士卒营帐大上三分之一的小军帐居然是自己这位堂堂左羽林卫长史的办公地点。
步入了帐中,里边只有两名当地招募的役吏正在那吹牛打屁,看到段少君等人到来,赶紧起身行礼。
段少君打量着那刚刚清扫过,可是实在是无法形容的军帐,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陈录事,你确定这里就是一军之长史所办公的地方吗?”
“别告诉我这里就是长史大帐。”段少君看着这位年过五旬,干巴廋猴,目光有些躲闪的陈录事问道。“前几任左羽林卫虽然都被灰溜溜的赶回了京师,可是,依他们的家世和权势,怎么可能会呆在这样的地方?”段少君的口气犹如在嫌弃一坨臭烘烘的玩意。
“回长史,这里的确是大将军赐下的长史军帐,因为之前的三位长史皆嫌弃这里太过狭小,所以,就直接在大营东边的空地重新修建了营帐,可是……可现如今,都已经被左羽林卫的将军们给占去了。”这位陈录事的话听得段少君白眼乱翻。
靠,这,这不明目张胆欺负人吗?段少君眉角一挑,撩起前襟朝前走了两步,脚步陡然一顿,霍然转过了身来,目光落在了那位陈录事的脸上。
这位干巴廋猴的陈录事看着段少君,一脸恭敬状,并没有什么异样。
不过,段少君却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似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着这二十多名手下点了点头。“这倒也没什么,这里既然是大将军所赐,本官岂能另移他处办公?”
听得段少君这么一说,有些吏员面露鄙夷之色,有些则显得无所谓,而有些,却黯然摇头,倒是也有几人不动声色。段少君将这些人的表情一一尽收于眼底,暗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