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公子表情不由得一僵,看着那两个把扁担都压弯的箱子,无比心塞。“这些都是?”
“不错,都是。”陈录事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一副公事公办地嘴脸道:“既然长史您接下了,那下官这就先行告辞。”
“诶你先别走,那个谁,你先把这两箱玩意给我抬进去,还有陈录事,殿下不是说要给我派个帮手吗,人呢?”段少君赶紧把陈录事叫住追问道。
“哦,徐长史一会就到,还请段长史安心稍待。”陈录事一拍脑袋,这才想到另外一件事情。
“徐长史?那家伙过来干吗?”段少君不由得一呆,徐世宗那货难道还没回京,反而窜到这边塞之地来为李幼雯效命了不成?
陈录事先是一呆,旋及有些疑惑地打量了段少君这位上官一眼。“长史您跟徐长史认得?”
“怎么,不是那位晋王府的徐世宗徐长史?”段大公子瞬间就迷茫了都。
“长史您说的是晋王府徐长史,而下官所言及的这位徐长史乃是昭阳公主府的徐右军徐长史,完全就不是一个人。”陈录事咧了咧嘴,干咳了声无奈地解释道。
段少君这才明白过来,只是姓氏相同,职务相同,但是这两个人却属于是八杆子也打不着边的。悻悻地挥别了这位下属,段大公子窜回了营帐,就看到齐大正在开箱,从箱子里边拿出了一本本陈旧,甚至书页都已经泛黄的册子摆到了案头上。
不一会的功夫,齐大这厮拿出的书册就在案几上垒起一座高约两尺的书山,段大公子头皮发麻地赶紧叫停,走到了跟前,随意翻开了一本书册浏览了几眼,就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是云州其中一个县的户薄,而且还是五十年前开始记录的。
人口的数量,只见减少,就没有见增加过,翻到了最后一页时,段少君这才愕然地发现,该县因为战乱,城池都毁于战火之中,最终撤消了县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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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这份帐册,段少君内心前所未有的沉重,甚至可以说,那个在最初的记录时尚有好几千户的县,只用了不到五十年,就只变成了纸堆里边才能够查找得到的。
而原本生活在那里的百姓们,要么背井离乡而去,要么已然随同该县的消失,深埋在了黄土之中,甚至于,死在兵戈之下,又或者是被契胡人给押往草原,早已经死在了异乡。
这仅仅只是云州的其中一个县而已,云州共有五郡十八县,谁又敢说,其他郡县的情况能比这个已经消失了的县能好多少?
看到段少君的脸色如此沉重,齐大也不由得放松了手中的动作,悄悄地瞄了几眼段少君手中的书册。
“你也看看吧。”段少君颇有些欷歔地将户薄递给了齐大,而齐大,也只看了几眼,脸色也顿时拉了下来,一个县,几千户,就这么完了,这让身为大唐军中一份子的齐大心里边也犹如刀绞。
“真没想到,云州会如此凄凉……”齐大小心翼翼地将这份户薄搁回了案头,就好像是捧着一把骨灰般,既悲凉,又沉重。
这个时候,徐右军徐长史终于来到了段少君的帐前。这位徐长史倒是长得一表人材,年约四旬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看到了段少君之后,赶紧先上前一礼。“下官见过段别驾。”
段大公子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见到这位徐长史这么懂事,自然也就懒得矫情,还了一礼之后邀请这哥们坐下。
“徐长史切莫如此,我这个别驾不过是公主殿下暂时给的职务,说不定朝庭旨意一来,说撤就撤,当不得准,倒是你是长史,我也是长史,咱们也就不用这么见外……”
徐长史倒也是个痛快人,而且,也早已经从李幼雯那里了解到了段少君是个什么人,自然也很明白该怎么跟段大公子相处。
一个心情愉快,一个刻意奉承,不大会的功夫,已然仁兄贤弟的称呼了起来,不过很快,当两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些帐册上后,脸色都同样的苦逼与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