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道:“像韩仁子那种从小锦衣玉食被人伺候着长大的人,他哪能知道我们这些从炼狱中爬出来的人的不易!他看不起我们,恨不得让师妹永远忘了她的过去,哪怕我们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他也不会相信。哪怕他表面相信了,心里对我们还是存有歧视和芥蒂!”
“韩仁子这一走,便有数日再没回韩家别院,我那时不放心,有时会偷偷去看师妹。韩家人不待见师妹,别院里的丫鬟自然不把师妹当回事。那时师妹大着肚子,吃尽了苦头。我本想带她走,可她死都不肯,定要等韩仁子回去。”
“谁知,几日后韩仁子没等回去,却等去了韩家人要将她置于死地。他们认定了师妹是不清不白的女子,毁坏了韩家的名声。他们怕师妹的存在会阻碍韩仁子的前程,便想着将师妹秘密处死。”
“那一夜,他们将师妹打晕,悄悄绑了师妹,要将师妹扔到湖里。而我正好去看望师妹,看到一行人鬼鬼祟祟抬着麻袋从别院出来,便觉得可疑跟了上去。就在他们将麻袋扔到湖里时,我看到麻袋里突然动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们一走,我立马跳进了湖里,捞上来后打开一看竟是师妹。”
“我愤怒又恐惧,生怕师妹有个三长两短。那时师妹奄奄一息,我抱着她去找大夫,可经过一番折腾,师妹早产了。最后孩子是生下来了,师妹却再也没醒过来。”
“师妹一走,我伤心欲绝,便带着晓儿来到这深山归隐了。晓儿因为早产,加上师妹年轻时服过太多毒药,所以她自出生身体并不好。为了她我便开始弃毒研医,我们爷俩在这深山里一待就是十几年。”
“时间可真快啊,不知不觉晓儿已经这么大了!”
说完江禾脸上不免有些感慨,有些沉痛,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回忆起来宛如昨日就在眼前。
有时候他在想,如果他和师妹一开始不是月神教弟子,如果他们出身名门正派,师妹的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可是一个人孩童时期的成长环境并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所处环境如此,是否做什么事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有些人生来便是如此,不幸与荒谬,连作为人最基本的自由和选择都没有。
他也恨当年的韩仁子,既然选择了师妹,为什么又要在意她的过去,逼着她跟自己的亲近之人断绝来往?
他们名门正派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们邪教弟子,可是师妹跟着他那几年也救了不少人,而他们所谓的名门正派却把可怜的师妹害死了。
所谓门派,真的有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