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再一次灵魂出窍了,但是这一次有些不同。
战锤巨人的巨人之力,呈现出十分纯粹的蓝色,宛如那浩瀚无垠的大海。
它从虚空之外飞来,轰然就撞击到了姜落的后颈,化成了一条蓝色的大虫子。
这是一条和姜落本体差不多大小的怪诞虫,周身蓝光大盛,大有要与原本蛰伏在姜落脊椎上的那条一争天下的意思。
白光和蓝光交相辉映,此起彼伏,将整个虚无的空间照得光怪陆离,看得姜落都呆了。
“它们在抢地盘!”姜落心想。
看两条怪诞虫扭打在一起,像极了为了争夺村口电线杆位而撕咬在一起的阿黄和小黑。
怪诞虫的触手相互缠绕在了一起,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它们的身体开始融合了。
到底是蓝色的在吞噬白色的,还是白色的在吞噬蓝色的?
姜落一时之间不能确认。
“要是蓝色的那条死虫子胜了,我会不会就被夺舍了?”
毕竟,那条白色的一直在他的后颈上啊!
他一个激灵,开始慌了起来,心急之下,他大声喊道:“不要打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此时的他只是一团意识,并不可能说话,但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两条大虫子好像听到了他说的话,扭打在一起的身躯突然停了下来,两个长满触须的头颅,警惕地看着姜落的方向。
它们虽然没有眼睛,但是姜落还是感觉到自己被死死盯着,心底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吓得他又不敢发声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条白色的怪诞虫突然偷袭,一把缠住了那蓝色的头部,白光大盛。
毕竟,这不是它第一次意识到姜落的存在了。而那蓝色新来的却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盘,显然反应没有地头蛇快。
蓝虫子身躯扭动着,想要挣脱开去,可惜机会只有一次。
白色的光越来越强,渐渐地,盖住了蓝色的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光彻底消失了,姜落本体的那只又赢了,它的身躯甚至都大了一个号。
好似吃了一场饕餮盛宴,它满足地回到了脊椎的后颈处。
不过经过这场大战,它显然有些累了,懒洋洋地,最后朝着姜落的方向看了一眼,倒头就趴在了后颈上。
与此同时,姜落好像被扔进了洗衣机里,转啊转,再一次从虚无空间,回到了现实。
虚空一日,现实一秒,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大家都睁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姜落。
谁能料得到,姜落连撕两票?
这哪里是来谈判交易的?这分明是来挑起矛盾的。
墙下,尤弥尔心脏被猛击了一下,她感到自己头脑发懵,四肢颤抖。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终于确信,无论是姜落还是埃尔文,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根本不在意希斯特利亚的生死,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利益。
她眼睛之中的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红色的怒火。
“希斯特利亚,靠别人,不如靠我们自己,对不起!对不起!”
城墙上。
吉克瞬间暴走,连续被耍了两次,他已经怒极,恨不得当场撕碎姜落。
他手握王牌,却一退再退,贝特霍尔德没了,端木秋也没了,自己已经被逼到角落里,退无可退了,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血溅五步。
“姜!落!”吉克前所未有地愤怒,“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他将希斯特利亚举到了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双手合力,要在恶魔的乐园之中,将他们的王当众捏死。
“等等!”姜落突然喊道,“你并没有全部失去,你还有筹码!”
吉克刚欲用力的双手一滞,瞪大着如铜铃一样的眼睛,盯住了姜落。
“呼呼~”他喘了一口气。
姜落说得没有错,他还有退路。
也正是因为自己尚且没有退到最后一步,姜落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触碰底线。
如今,贝特霍尔德和端木秋都已经被吞噬,马莱一方兵败如山倒,从入岛时的七大巨人之力,如今只剩下三个,加上艾伦才一共四个,而姜落,一人就拥有了四大巨人之力,成为了两千年来,仅次于始祖尤弥尔的存在。
“我必须活下来!”吉克心想,“不光我要活下来,我们剩下的四个都要活下来,马莱已经不能再失去了。”
如今的马莱,内忧外患,附近的国家跃跃欲试,想要瓦解掉帝国的统治,战锤此次还是偷偷跑出来的,如若消息传回马莱,必将掀起轩然大波,很有可能成为马莱覆灭的导火索。
他们已经输不起了!
吉克看了看手中的希斯特利亚,心中明白:他们四个能不能逃回马莱,还要靠她。
这才是他退无可退的最后筹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距离此处大约七八公里处,一道红黑色杂糅的烟升起。
那是皮克新开发的信号弹。
这两种颜色混合,意味着最高规格的撤退信号:以逃命为目的的大撤退!
彼时,发射完信号弹的艾伦垂下了手,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全身伤痕累累,大小伤口无数,已经用出了他的最后一丝力气,躺在车力巨人的背上。
车力巨人也受了伤,但好在受伤不重。
他们的身边,横竖躺着大约十个调查士兵的尸体,显然是经过了一场大战。
其中一个,一头短发,仰面躺在地上,身下红了一大片,充满了血液的腥味。
是一个女孩,她的右手牢牢握着一把斩巨刀,左手则握着一块被血液染红的围巾。
她显然很在意这块围巾,牢牢拽在手心,像是拽着自己的一切。
“我们走吧~”艾伦喘着大气,“超大型巨人和战锤巨人都阵亡了,我们必须赶紧撤~”
车力巨人点点头,转过了身子,但她并没有马上逃窜,而是抬起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三笠,干涩的喉咙说道:“她呢?”
“放过她吧~”艾伦支撑起自己疲惫的身躯,看向了三笠。
三笠没有死,她的胸膛还在起伏,她只是昏睡了过去,她也是这支小队的唯一幸存者。
她的眉头紧紧皱着,十分痛苦。
艾伦叹了口气,喃喃道:“对不起,三笠!”
他看了看她手中的红色围巾,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
“帮我把那块围巾拿走吧。”艾伦对着皮克说道。
皮克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染血的围巾,想要从三笠手中将它抽出去。
只是三笠即便昏死了过去,手中仍然牢牢握着,一时之间,居然连人带着围巾,被生生拖走。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小嘴微微张开,似乎在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