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命大司马赵欢挂帅,率龙枪士为主力军,并都督三军全面抵抗西域联军。而将所有长绥城驻军和靖宫禁卫军调至北方防备夜丹趁火打劫。当时举国都惊叹先帝此举是豪赌,赌空虚的长绥城不会有臣子作乱。
第二道,命尚书令涂何前往南周求助,以游说南周出兵增援大靖西南为目的,以南周不趁火打劫为底线。西域诸国进犯大靖,和夜丹进犯大靖的情况不同。如果是夜丹,南周可能真会趁机北上,和夜丹瓜分大靖的土地。但西域诸国若是灭了大靖,整个东方大地将会被打成一团乱麻,对南周的北伐计划不利。先帝正是看准了这点,才做出此举。
第三道,命太尉尔朱花领导诏狱内部整风,肃清长绥的外国暗谍,铲除所有与西域有勾连嫌疑的人,保证大后方的稳定。
正是这第三道圣旨,让羊采娥一家遭受灭顶之灾。
那时候举国紧张,尤其是长绥城,整天弥漫在肃杀之中,因为羊采娥娘亲的身份,羊家未能幸免。养父自知无望,想尽一切办法才把两个女儿送出去。
那个时候的羊采娥,才八岁。
年幼的冬画还不懂事,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但羊采娥却永远活在了仇恨之中。
尤其是与妹妹走散后,羊采娥过上了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活。
她恨袁家,恨朝廷。
“明明是那么幸福的家庭,明明我爹娘都很爱国,尽管我娘是西域人,但西域作乱和我娘没有任何关系!可袁家……却滥杀无辜!”
说到这,羊采娥眼中只有愤怒,却没有眼泪。
大概是该流的泪,早已流尽了。
赵澄也感到唏嘘,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及家庭实在太渺小了。
以尔朱花的性格和诏狱的作风,羊采娥他娘是西域人,的确是活不了。
赵澄此时已和羊采娥坐在了书屋外的墙角,他伸出手搂住羊采娥的肩,道:“真难以想象,这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羊采娥在赵澄肩上靠下,道:“但当我看见冬画的那一刻,突然觉得一切都值了。赵澄,是你们赵家救了冬画。”
赵澄道:“我没有经历过你的事,没有资格劝你放下仇恨,但我还是要说,当初那道圣旨是先帝下的,和袁修无关,和袁韵更没关系。那个时候,他们也还是孩子。”
“但他们都是袁家人,不是吗?”
“你也说了,你娘虽然是西域人,但和西域作乱没关系。那反过来说,他们都姓袁,但也是不同的。”
“可我……可我真的好恨呐!”
赵澄拍拍羊采娥的肩,道:“那还能怎么样呢?这天下都是袁家的,你还能翻了这天不成?”
羊采娥沉默。
“采娥,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了,就是对仇人最大的报复。”
赵澄抱住羊采娥的胳膊,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朝着她说道:“跟我好好过日子,好吗?”
“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要为冬画着想,她现在多幸福啊!”
“你忍心让她也活在痛苦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