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群中挤上前来的正是如盐。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幕,他已经在人群里冷眼旁观有一会儿了。如盐对围观的百姓们作了个罗圈揖道:“各位父老,众位乡亲,在下不才,也是郎中,专治各种疑难杂症。适才我看见这里有病患,心想着一定要给患者排忧解难,妙手回春才对得起医者父母心的这么句老话。刚才这位大法师已经治好了瞎子,现在这里还剩个聋子和瘸子。那我就先来治治这个聋子。”说完,如盐走到聋子跟前,捡起铜锣在他耳边敲了几下。
聋子则是完全没有反应。
如盐点头笑道:“好好好,可见他是聋透了。大家看好,他不是装的,是真听不见。”说着,如盐就用一块布蒙在了聋子的眼睛上,让他转过去坐好。接下来,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二踢脚,向大家示意一圈道:“请各位乡亲们安静,见证奇迹的一刻马上就要发生了。请睁大你们的眼睛。一会儿,我要是治好了这个聋子,请大家给我一袋烟时间的掌声。”
大家都想着看热闹,便都跟着答应叫好。
如盐再次示意大家安静,他把二踢脚放在聋子的身后,并迅速地点燃了*捻。只听一声巨响,这聋子便捂起耳朵向人群冲去。大家这才明白,原来这几个装病的人并不是来看病,就是为了找茬的。瘸子和为首的男子见大事不妙,便也赶紧灰溜溜地逃跑了。
如盐向迪古乃抱拳道:“这里就托付给将军了。在下有事,先行一步。”
迪古乃也跟如盐抱拳示意了一番,便帮着墨染重新开张。对他来说,能来看墨染的机会不会很多了。再过些日子他就要去河南一带赴任,以便替梁王的南下做准备打先锋。他很担心毫无心机的墨染会在这个处处都要走人情、拉关系的天罗地网中难以谋生。
如盐一直追到了宋王府,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里的人在捣鬼。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看来,墨染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次日,元妃趁着宗望在家,亲自去外宅登门拜访。
她的到来让墨染心里很不舒服,仿佛这个家的女主人又成了元妃,而她只能是个服侍主母的奴婢。无奈何,墨染亲自给元妃上茶。
元妃当着宗望的面不敢托大,她起身接过茶盏,拉起墨染仔细地打量一番,便笑着夸赞道:“果然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怪不得王爷乐不思蜀呢。我若是男人,我也不肯回去。”
“你到底想说啥?”宗望知道元妃的伎俩,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元妃放开墨染对宗望说道:“我听说昨天有人来砸了妹妹的场子?”
宗望答道:“我已经加派了人手,严防有人找茬闹事。”
元妃被宗望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宗望早就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一切。她劝宗望道:“王爷,你和我这妹妹总住在这里也不是回事啊。你常年征战在外,留妹妹自己住在这边。妹妹万一有个事,都没人照应。那些无赖过来闹事,还不是因为眼瞎不知道这是您的别院吗?若是妹妹的摊子开在宋王府,哪还有敢来闹事的人?”
宗望拒绝道:“你不是怕吵?来看病的人多,你不耐烦,她还不是得出去住。”
元妃说道:“行医是行善积德,吵点怕什么?你不回来,我带着两个孩子过得是冷冷清清的日子。吵点好,吵点更热闹。”
“染儿,你意下如何?”宗望征求墨染的意见。
墨染拒绝道:“我出身贫贱,不懂规矩,不会服侍娘娘,怕惹娘娘生气,所以我还是不去了吧。”
闻言,元妃立即亲热地上前说道:“不要你服侍,我有的是丫鬟侍女。你是我妹妹。虽然在外人看来,我们尊卑有差,但实际上哪有尊卑啊?关起门来过日子,一家人没大没小的。你过去了,想怎么住就怎么住。什么请安问好,这些都免了。我不喜欢整这些没用的事,让人看着我是个多跋扈的人一样。王爷,你倒是也说句话呀。”
“染儿,你怎么想?”宗望依旧征求墨染的意见。
墨染正犹豫不知怎样回答,元妃便上前拉住墨染的手哭道:“妹妹呀。王爷自从回来,一次都没回家看过。我想王爷不要紧。可我的两个孩子,恨不得几年都见不到阿玛了。你若能同意回去住,就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见元妃说得声泪俱下,墨染也很尴尬。宗望毕竟是个有孩子的,夫妻情浅,父子情深。自己在宗望的家里终究是个碍眼,多余的人。她只好对元妃说道:“娘娘别哭,我从命就是。”
元妃对墨染千恩万谢,叫人立即给墨染收拾行李,搬去王府。
见元妃里里外外地张罗,宗望拉着墨染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是在成全我。过去住也没关系,她东院,你西院,你不用和她见面。”
墨染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担忧,她说道:“都住在一起,怎么会不见面。”
“没关系,一切有我在。”宗望承诺道。
?宋王府的日子过得波澜不兴,和睦得让人提心吊胆。
元妃在与墨染接触几次之后,发现这个小妞没什么心眼,比宗望以往的那些莺莺燕燕都容易对付得多了。而墨染除了每天按时给元妃请安,关于元妃的事她并不多打听一句。显然,她并没有打算真正地融入王府的生活。
前文书中说过宗望和元妃有两个儿子,大的叫阿京,小的叫阿文。阿京已经是个少年,并不比墨染小几岁。阿文却还是个四岁的孩子。阿京看惯了父母间的争吵。这些争吵每次都是因为阿玛的移情别恋造成的。而额妮因为争风吃醋,也很少把心思用在他和弟弟的身上。所以他和弟弟一直在双亲健全,却仿若孤儿的环境中成长。墨染的出现让阿京感到了危险。他觉得墨染会搅乱家里的安宁。所以,他时时刻刻都在抗拒着墨染。
一天,阿京带着弟弟在院子里踢球,正好看见墨染端提着行医的小箱子路过。于是,阿京忽然对墨染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他把脚下的球踢向墨染。
墨染虽然没有注意到飞来的球,却恰好觉得鼻子有些不舒服。就在她打喷嚏低头的瞬间,球就从她的头顶飞了过去,打在了房檐下的鸟巢上。鸟巢被球击落,一只雏鸟也从鸟巢中掉了下来,墨染忙附身去捡。
阿京惊得瞪大了眼睛。自己踢球向来精准,不会出现失误。想不到这女人还练过,要不然怎么会躲得开呢。
“哎呀,小鸟。哥哥,我要小鸟。”阿文说话间就弃了阿京跑到了墨染身边。他把双手一摊,对墨染说道:“把小鸟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