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如盐陪着宗翰和几位将军巡营,宗翰问他骑马练得怎样了。如盐答道:“虽然也不敢说好,但也总不至于从马背上掉下来。”
几位将军和宗翰听了都笑。宗翰对如盐道:“我们在月初时的约定你可还记得?”
如盐谦恭地答道:“奴才不敢忘,连做梦都在练骑马。”
宗翰点头道:“那好啊。明天赛马场上我和你一较高下。你若输了,我就如约抽你二十鞭子。”
“如果是王爷输了又当怎讲?”如盐问道。
众人听他张狂,都窃窃地笑他自不量力。宗翰也只是笑笑,并不作答。众所周知,宗翰是一名刀马悍将,论起马上功夫,全军上下至今无出其右者。特别是他的坐骑乌云豹,那更是一匹万里挑一的马中之龙。所以大家都觉得如盐的问话简直就是自不量力的痴人说梦。
见如盐不肯马虎,一脸坚持。宗翰只得说道:“你倒说说,你赢了想怎样?”
如盐笑道:“奴才若侥幸赢了,自然不能抽王爷二十鞭子。不过王爷要满足奴才三个愿望。”
宗翰与众将相视而笑,又问如盐道:“哦?什么三个愿望?你不妨说来听听。”
如盐挠挠脑袋,说道:“呃,这个吗,奴才还没想好。等想好了一定求王爷成全。王爷以为如何呀?”
宗翰见如盐说话办事都充满了孩童式的狡诈,便笑着说道:“好,我答应你。”
如盐忙伸出手掌对宗翰说道:“空口无凭,王爷可愿与奴才击掌为赌?”
宗翰心想:没想到他还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敢说什么击掌为赌。但是不答应他,倒像怕了他似的。当着众将官的面,我总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个小毛孩子吧。于是,宗翰说道:“赌就赌。”
宗翰也伸出了手掌与如盐击掌三下,在场的一干人等都做了见证人。
宗望受了宗翰的邀请也去观看赛马。他在出门时正好看见在院子里扫雪的墨染。自从出了家丑,宗望再也不肯见墨染,只要想到当天的场面,以及她的决绝,他心里就恨得要命。因此,事情的原委他也不愿意再去深究。因为多想一遍就会多恶心一遍。每当他在府里偶尔看见被当做奴婢呼来喝去的墨染,虽然也觉得痛快,但终究是心痛不已。现在,他只在家里念佛诵经,懒得与人招呼。若非宗翰邀请,他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出门见人的。
此时的墨染已经憔悴得跟变了个人似的,宗望见了她的样子打心底也很是一阵心疼。可一想到观看赛马时会有人笑话他的家丑,他就十分怨恨墨染。于是,他走上前抬手扇了墨染一巴掌,骂道:“都是你!你干的好事害我在人前抬不起头。”
墨染被打得摔在地上,心中无限委屈。她抬头看了宗望一眼,又咬紧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她还是这样倔强,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肯说。宗望恨恨地对墨染说道:“滚下去,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墨染捂着被打肿的脸,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跑马场的积雪还没来得及被清理。虽说在天青雪白的场地间跑马别有一番情趣。但由于雪地湿滑难行,雪上赛马的难度也自然更大。马控制得不好就会落个人仰马翻般的狼狈。所以今天的赛马确实会异常刺激。
高庆裔见宗望到来,忙迎上前招呼道:“王爷,我家王爷一会要下场赛马,正在后面准备,不能亲自迎接,王爷莫怪。”
宗望笑道:“他有兴致亲自下场赛马。那我倒是不虚此行了。”
宗弼见宗望来了,也起身迎道:“二哥,来坐下说话吧。兄弟也奇怪呢,将官们下去比武的倒是有见过,王爷也去赛场,呵呵。怕也只有大哥才能做得出来了。”
宗望对二人问道:“帖末合弓马娴熟,全军上下哪有他的对手?是谁不知天高地厚,敢和他一较高下?”
宗翰麾下的将士们听了都神秘地笑了起来。高庆裔说道:“王爷稍后便知,今天咱们且有好戏看呢。”
宗望见高庆裔故弄玄虚,也就不再追问。见宗弼不停地向宁哥卖弄着他对赛马的见解,这让宗望想起了北返时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安安静静的墨染。她一贯话少,即便是见了新奇的事也不愿意多问他一句。也许所谓的两情相悦和一厢情愿差别就在这吧。宗弼的秀恩爱让宗望觉得刺眼,便借口去解手离了看台。当他走到马厩时,正看见一群人在试马。
婆卢火对如盐道:“兄弟,你那胭脂雪不行了,要不换哥哥的马吧?”
如盐是宗翰眼里的红人,所以一些将官们也会跟他称兄道弟。
如盐笑问道:“将军怎知我这胭脂雪不行了?”
婆卢火撇嘴道:“那不是明摆着么!它斗躺在地上睡得起不来了,不是病了还能是怎么了。站都站不起来的马,怎么去比赛?”
如盐却执拗地说道:“此时不站起来,不见得一会也不会站起来。我自己的马我最了解。”
婆卢火又好心劝道:“兄弟啊,听人劝,吃饱饭。你要是非用这病马比赛,我看你是要抢着挨王爷的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