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望笑道:“这好办。既然乡绅们有粮,你回去就做两副匾额。对那些愿意给你交粮食的,把写着赈济灾民的匾额挂在他们家的门上。至于那些不愿意借你粮食的,你就写一块为富不仁的匾额挂在他们家的门上,不许让他摘下来。”
“这个法子好,对那些爱算计的人,就应该好好羞臊羞臊他们。”弦子赞道。
墨染也称赞道:“人一旦有了温饱,就会求名求利,你这一招专能治他们求名的心思。”
迪古乃拜谢道:“多谢王爷指点,等我回去了,一定照做。”
宗望说道:“此处虽曾是南朝的都城,但是现在已经归了咱们所有,稳定民心无非是让耕者有其田,有其产。有恒产者有恒心,我认为比起一味地平叛讨逆,先让当地的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更重要。百姓一旦吃饱了肚子,过好了日子,谁还会撇家舍业地闹着要推翻大金呢。再说,市井小民,在乎的不过是柴米油盐,谁当皇上日子久了对他们来说还不都一样。”
迪古乃赞道:“王爷真是一针见血。”
宗望笑着建议道:“别光说赈灾,你也跟染儿讲讲汴梁城现在的样子吧。”
迪古乃道:“哦,说起来,我还给夫人带了不少当地产的糕点。夫人当年在我们的营寨里时,就带着很多糕点啊。”
墨染不好意思地笑道:“让将军见笑了。我确实喜欢这一口吃食。”
迪古乃讲道:“现在汴梁城早就恢复了秩序,百姓们的日子算是过得有条不紊,不似当年那般混乱了。夫人不要担心,我们本来也是为了治世不是为了乱世的。”
弦子见二人聊起了汴梁城的糕点,便凑趣地说道:“汴梁城虽然有精美的点心,但咱们家这边也有地道的小吃。将军,您尝尝这个。”说着,弦子就用汤勺舀起一勺带着汤汁的皮冻似的吃食放在了迪古乃的碗里。
迪古乃端起碗仔细打量着这块“皮冻”,只见它形似凝脂,外层被油煎的金黄焦脆,看上去就是很好吃的样子。迪古乃咬了一口,果然,这凝脂似的皮冻就着芝麻酱的酱汤和香菜、蒜末、黄瓜丝在一起口感真是好得没话说。迪古乃赞叹道:“我离家这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咱家这边又出了这么一道美味!”
弦子得意地笑道:“将军吃着还行吗?这是我的发明哦!”
迪古乃惊喜地称赞道:“弦子姑娘还真是心灵手巧,不知这美味叫什么名,是怎么做出来的?”
弦子笑道:“这东西我还没想过给它起名字呢。不过,它的材料倒是很普通。这冻子是用绿豆粉熬出来的。如果没有绿豆粉,红薯粉、土豆粉也可以熬制。等熬出的粉定了型,再把它切成块,之后放在油锅里慢慢地煎成金黄色就可以了。我比较喜欢吃老一点儿的,硬一点儿的,所以火大点儿就能煎出锅巴来。至于配料么,您要是嫌做芝麻酱汤麻烦,也可以用骨头汤来配它。切半个茶叶蛋放在汤里和粉块一起盛出来吃最好吃。”
迪古乃听完了小吃的做法,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笑道:“既然这东西制作也并不麻烦。食材的主料也不精贵。这要是带回河南那边推广开来,说不定还能给饥民们救救急呢。”
弦子连忙也叫好道:“我本来只是为了解馋做着玩儿的,既然将军能拿它去赈灾,派上大用场,我一会儿就把它的制作方法给您写在纸上。等您回去了叫厨子们学着做就是了。虽然不见得有多好吃,但好歹也能凑数帮大家骗骗肚子啊。”
墨染笑道:“怎么会不好吃呢?人在饿极了的时候,什么都好吃。估计你这道小吃在灾民们看来就是蟠桃会上的美食了。不过,这么好的东西必须得有个像样的名字才行。叫什么好呢?”
宗望接过话茬道:“这小吃本来就是个很实在很朴素的东西,既然它是用绿豆粉熬制成的,又是在油锅里煎出来的。那就叫‘煎粉’好了。吃食这东西千万别起名起得太花哨。太花哨的东西不接地气,人吃完了会飘起来的。”
大家听了宗望的一番理论都连连点头称赞。
迪古乃一边品尝着煎粉,又一边滔滔不绝地跟大家讲了很多外边的故事,弦子听入了神,手撑着下巴,看着迪古乃的神采飞扬。宗望见状心中就有了计较。
菜过五味,宗望问迪古乃道:“今天这顿饭吃得还好吧?”
迪古乃称赞道:“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夫人真是手巧。”
宗望笑道:“既然你喜欢吃她的菜,我就让她教会弦子,让弦子将来做给你吃。”
宗望的一席话让迪古乃和弦子都感到过于突如其来,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宗望对迪古乃道:“弦子是将门之后,以前在皇宫里历练过几年,通达事理。现在帮着染儿一起打理王府。咋样,相中没有?”
在迪古乃看来,虽然弦子算不上是美人,但她的这番经历却非常难得。而且是跟着墨染学做事,那一定不会有错。于是,迪古乃笑道:“全凭王爷做主。”
宗望又问弦子道:“迪古乃是我的心腹,他年轻能干,又没有婚娶。”
“王爷不必跟我说这些。你们要是吃完了,我就捡碗了。”弦子边说边撤下了自己的碗筷和桌子上的空盘子出去了。
“到底是姑娘,再泼辣也怕羞。”宗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