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是中秋佳节, 宫里也开始热闹了起来。后宫的妃嫔们都收到了昭德帝的赏赐, 不论多寡,也是个好彩头了, 自然人人欢喜。
周贵妃的长春宫中, 却是颇为寂寥。
今年, 周贵妃三年禁足期满, 才刚解禁。对于她来,这是她解禁后的第一个中秋节。
在禁足中,她度过了三个冷清的中秋节,没有赏赐, 没有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没有盛大的宫宴, 只有青灯古佛,和底下某些奴才的怠慢抱怨。三年时间,看似弹指即逝,只有周贵妃知道, 这段时间, 足以改变很多。
比如, 没了周贵妃的掣肘, 许皇后利用这三年时间, 在后宫里站稳了脚跟;比如, 原本跟她最为亲近的孩子们如今见了她, 都有种不出的生疏感;再比如, 后宫之中, 一代新人换旧人。
如今,后宫之中,昭德帝最为宠爱的,已经不再是周贵妃,而是才刚进宫、年轻美貌的瑞嫔。
昭德帝对周贵妃虽不像以往那般宠爱,但到底还是有些情分在的,可惜,往周贵妃的长春宫来了几次,都被周贵妃以身子不适给推了,渐渐的,待她便也淡了下来。
墨竹急得直跳脚:“我的好主子,您这是在做什么呀?难得皇上来看您,您怎么还把皇上往外推呢?如今,宫里头的人,一个个都巴着皇后那边儿,再不然也是去烧瑞嫔那头的热碳,有谁还记得,您才是后宫之中仅次于太后和皇后的存在?”
周贵妃看着自己的双手,果然是变得有些粗糙了。这三年来,她疏于保养,且长春宫里的有些人见周贵妃失宠,便生了二心,不愿再老实干活,周贵妃或多或少的,自己多干了一些活,这双手,自然无法再像从前那般光滑细腻。
好在她的一张脸还是没有多大变化,否则,她都不敢出现在昭德帝面前了。
“记不记得的,有什么要紧?宫中,本来就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主子,您可万万不能有这种想法啊,如今,几位主子还在外头受苦呢。若是连您都不争了,主子们该怎么办?”墨竹一叠声地道。
周贵妃对墨竹道:“复宠,是肯定要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还不到时机。皇上当初因为偏袒本宫,被郑御史死谏,只怕嘴上不,心里头也是恼了本宫的。本宫若是不把这块心病从皇上心上拔出,日后,只要有人在皇上面前稍加挑拨,皇上就会对本宫产生芥蒂。”
“主子,那可怎么办?这帮御史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若不是他们,娘娘根本不必受这三年之苦!”墨竹眼中满是怨恨之意。
“这就是身为正统的好处。哪怕许氏处处不如本宫,凭着中宫皇后的身份,她照样可以得到这群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书呆子的拥护。本宫以为,本宫当年离皇后,不过差了一个名分,自打本宫被禁足之时起,本宫才知道,本宫大错特错!”
“那您是打算……”墨竹试探性地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今,本宫再不会大意。”周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
“皇上,此处菊花开得正好,不若在凉亭中稍作歇息,赏一会子花。奴才记得,以前啊,您最是喜欢在此处赏花了,满御花园里头,就这一处的菊花开得最好。”一名太监站在昭德帝跟前,揣摩着昭德帝的心思道。
不同颜色的菊花一朵朵争相绽放,远远看去,便如一条条彩带一般,煞是好看。
昭德帝看着这一幕,颇为感慨:“往些年,朕每年都与贵妃来这儿赏菊。贵妃是丹青好手,她笔下的菊花,素雅端方,傲然屹立,那股□□,旁人是再比不上的。她素来是个极有灵性的女子,只可惜,脾气倔了些。”
一想到自己去找周贵妃时,周贵妃一次次将自己往外推的场景,昭德帝就不由的生恼,连眼前赏惯聊菊花,看着似乎也没那么美丽了。
那太监低垂着头,垂眸道:“兴许,贵妃娘娘只是怕拖累您,这才与您保持距离。皇上是下之主,后宫里头的娘娘们,有哪个不渴望得到您的垂青?贵妃娘娘从前,与皇上感情最深,娘娘最为重视的,不过是皇上。倘若她觉得自己对皇上名声有碍,离皇上疏远些,也是极有可能的……”
昭德帝拧着的眉渐渐放松下来:“你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与周贵妃接触的那几次,昭德帝分明能够感觉到,周贵妃对自己是有请的。正是因此,他才不明白,为何周贵妃会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自己的亲近。
如今看来,周贵妃或许真是为了自己,才这般隐忍。亏得自己还以为是她心怀怨愤,才对自己如此冷淡呢。
若真是这样,这些日子,周贵妃心里头该有多苦啊……
思及此处,昭德帝再也忍不住了:“摆驾长春宫。”
然而,在长春宫前,昭德帝却看到瑞嫔正与周贵妃对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