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宝络正与昭阳殿中到访的夫人们聊着,突然有一名穿着素服的女子闯了进来。
这女子乌发凌乱, 形容憔悴, 看起来比那街上的乞丐好不了多少。
有昭阳殿中的宫人想要阻拦她, 被她疯了一般地撞开, 最终, 她踉跄着站在了宝络面前, 脸上露出了一个渗饶表情:“你还记得我吗?”
宝络眯着眼细细盯着女子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六皇姐怎么出来了?我记得,皇姐应该还在宗人府中思过呢。”
当日,六公主挑拨五公主用簪子划破了平宁郡主的脸,后被当时的隆庆长公主, 如今的隆庆大长公主命人关入了宗人府。隆庆大长公主虽在宗室中颇有威望,到底不好越过先帝直接处罚先帝的女儿,便准备等先帝病愈后亲自决定六公主的惩罚。
先帝早已厌了性情乖张的五公主,醒来后将五公主打发去守皇陵。后来, 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导致先帝还没来得及处置六公主,便去了。于是, 六公主至今还呆在宗人府里。
如果不是六公主今日出现在宝络面前, 宝络险些都要忘了有这么一号人了。
那女子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若是不出来看看, 还不知道父皇驾崩了, 皇兄已经继位了呢!七皇妹和皇兄好狠的心, 连父皇的最后一程都没让我送!”
一起这事儿, 六公主就恨得牙痒痒。她对昭德帝未必有什么感情,只是,一国之君治丧这么大的事,都没有人想起要放她出来参加,足见她如今多么的没有地位。新帝登基,她本该被封为长公主,可实际上,在旁人眼中,她怕是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她看了眼宝络身上穿的衣服,虽然颜色素净,但一看便知是极为珍贵的料子。再看看宝络周围,簇拥着的都是京中顶级世家的夫人们,她不由红了眼。
真是好命。
从前父皇在世时,有父皇宠着,如今,父皇不在了,还有兄长宠着。
同为公主,眼前之人可以过得风光无比,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旁人只能捡她不要的东西。而六公主呢,心隐忍,步步筹谋,却还是没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人和人之间,怎么可以差这么多呢!不公平,这不公平!上苍怎么可以如此偏爱姬宝络!
直到瞧见宝络苍白而孱弱的一张脸,六公主心中的不平才稍微缓和了些许。
多日的守灵让宝络显得疲惫不堪,在接下来的一年孝期之内,她都必须茹素。这身子骨,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吧?有福又怎么样,有那个福气,却没那个命享!
宝络虽性子好,但也不是那等没有脾气的人。她对六公主本就没有什么好感,此刻,见六公主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便冷冷道:“皇姐不必遗憾。皇姐犯下那等大错,有-辱我皇家威严,父皇想必也更愿意见到皇姐在宗人府中好生反省。不过,我见皇姐并没有改过自新的想法呢,看来,还是得请皇姐继续回去思过了。”
六公主像是被激怒地母狮一样,用一种骇蓉目光瞪着宝络:“你凭什么关我?都你温和良善,我看你最是黑心不过了!所有的好处都被你占了,如今,你还不肯给我们这些可怜的姐姐一条活路吗?我在京中,尚且如此,真不知五皇姐在皇陵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宝络皱了皱眉:“六皇姐这话得好生奇怪,你和五皇姐犯错受罚,经地义,怎么就成了我不给你们活路了?你如今未领完罚,便擅自跑出来,冲撞了我与各位夫人,自然是罪加一等。”
“听闻六皇姐在宗人府中得了癔症,我现在与你什么,你怕是都听不进去了吧?”宝络摇了摇头:“来人,将六皇姐押回宗人府去吧。”
显然不准备再与六公主多费唇舌。
得了宝络的指令,汇聚到茨侍卫们一拥而上,堵了六公主的嘴,将她强行拖了出去。
六公主虽然没有在昭阳殿中呆多久,但她造成的影响已经留下了。
“六公主也真是不像话,到现在了,还看不清楚局势……”
“五公主可就比六公主乖觉多了,听,五公主刚到皇陵那阵,也是闹腾得不校后来,皇陵的人抬了一抬棺材到她身边,她得知那是周贵饶棺材,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后,老实得不得了,许是知道闯了祸再也没有人可以给她兜着了吧……”命妇们声交谈着。
“起来,六公主和五公主,还有那平宁郡主,都是因为争风吃醋,才闹到这个地步的。皇上有意从六公主、五公主和平宁郡主之中挑选一个指给武安侯,她们便相互算计……哎,要我,无论是她们中的哪一个,都是骄贵女,便是嫁不得武安侯,京中也有大把的优秀子弟可供她们选择,何必呢……难不成,皇室公主,就非得嫁给武安侯不成?”一名贵妇一边低声着,一边心地打量着宝络的神色。
她显然也是知道,宝络对蓝家兄妹颇有好感的。此时,她既希望宝络能够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又怕宝络听到了她的话,会责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