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朕没有给予皇后宫中禁卫军及暗卫的临时调度权, 若是皇后没有派人来设法营救朕, 国师会做什么?”
“那也只能怪皇上运气不好了。不信任人, 或是不被人信任, 不被人看重, 若你是这样的一名皇帝, 那么等待着你的, 就是步先帝的后尘。”
尽管局势对调,国师在瞬间落入下风,但他说话还是不紧不慢的, 似乎对面前的局势,对自己会被如何处置并不在意。
国师似乎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你以为他是一个淡泊名利、心怀慈悲之人时, 他便用霹雳般的手段告诉你, 别把他想得那么好,没有人会一直做好事而不求任何回报。当你以为他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 一直在步步为营时, 他又会告诉你, 他想要的其实从来都不是这些。
“看来, 国师对目前得到的答案, 还算是满意了?”永嘉帝看着国师。
国师目光放空,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你与你的父亲,以及你的祖父,的确不一样……他们绝对做不到像你这样, 别说是对人付出全部的信任了, 即便是身边最为亲近之人,都是他们可以利用的对象……”
“我记得,你刚刚与皇后大婚时,感情并不融洽。可如今,皇后却与你这样有默契,看来,你的确做得很好。”
也许,永嘉帝做得不算是太完美,但至少,他在竭尽全力的用他自己的方式,来维护他重视的亲人。他与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前两代皇帝,的确不一样。
看着他,国师还能够对皇室的亲情保有少许信心。
原来,不是皇室没有亲情,只是他和兄长遇到的,都是将利益置于一切之上的皇族成员。原先与他亲密无间的兄长,也在这种氛围的腐蚀之下,被那群面目可憎的人们同化成了与他们一样的存在。
国师笑了又哭,哭了又笑。在收到兄长薨逝的消息时仍然能够勉强维持面上平静的他,此刻却像个情绪多变的孩子一样。
也不知道,这个答案,究竟是让他悲伤,还是让他感到了些许的安慰。
永嘉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国师。
诚然,国师是深不可测的,他布的局,若不是他自己亲自捅破,只怕他们很难化解,可从某些方面来说,国师又很是单纯,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那么的简单。
尽管凭着他的本事,他能够轻易的得到荣华富贵,但他从没有这样做。他始终记得,他来京城的目的是什么,初心不改。当年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直到这一刻,永嘉帝才感觉到,他终于有那么一点了解国师了。
过了一阵子,国师终于恢复了平静。若不是他的眼眶还泛红,简直难以想象他这样的人,刚才居然会那样失态。
“既然草民已落入皇上之手,是杀是剐,悉听尊便吧。”
“你付出了那么多的精力,耗费了那么长的时间布下了这样一个局,只是为了求一个答案?值得吗?”永嘉帝忍不住问。
“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这个问题,在草民心中已经盘亘了太久,已经成了草民的执念,草民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朕不杀你,你曾经助母后良多,且又是妹妹的救命恩人,朕放你一马,甚至,朕也不会关着你。”
“但是,你手下的那些势力,朕要全部清剿。日后,这天下,再无国师。”
国师听闻此言,面上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草民,叩谢皇恩。”
就好像,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他来说,是唯一重要的事。得到了答案的他,对一切都不再看重了。
当这场风波彻底过去后,傅皇后来到了永嘉帝的面前,仔仔细细地将永嘉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确定永嘉帝身上没有带伤后,终于忍不住,扑进了永嘉帝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