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宫。
惠文后正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抱着虔诚之心祷告,为秦王荡祈福。在墙壁上挂着的,是一副东皇太一的画像,仙气缥缈,栩栩如生。
这些日子以来,惠文后一有空,就跑到祈年宫向太一上帝祈祷,为秦王荡求得平安。故而在鼎炉之上插满了一炷炷香,烟熏火燎的,气味很刺鼻,但惠文后还是生生的忍住了。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在殿外喊道:“太后!”
“何事?哀家不是说了吗,没有大事,莫要打搅哀家之清修!”
似乎是意识到惠文后语气中的不善,内侍把脑袋一缩,颤声道:“太后,左丞相求见,说是有要事。”
樗里疾?
听说是樗里疾求见,惠文后不敢怠慢,又向着太一上帝的画像拜了三拜,磕了一下头,随即缓缓退出去。
自惠文后罢朝之后,朝政都不处理,导致政务堆积如山,而樗里疾亦是托病不出。群臣都不得已,纷纷跪在甘露殿外面,请惠文后上朝,并处理政务。
有感于群臣跟讨厌的苍蝇一般,惠文后不得不又站出来主持朝政,维持秦国朝局的正常运转。但惠文后自认为是没有能力处理好政事的,故而硬是将樗里疾和嬴壮拉出来委以重任,自己则是乐得清闲。
“臣樗里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樗里疾作揖道。
“免礼。来人,赐座。”
“多谢太后。”
待樗里疾坐下,惠文后这才看见其脸上的灰败的神色,诧异不已地问道:“严君,出了何事?”
“太后,大事不妙。臣已经得到探报,八百里加急——楚、赵、韩、魏四国已经蠢蠢欲动,在不断地调兵遣将,粮秣一车又一车地往西面运输,其兵锋,直指函谷关!”
“什么?”
惠文后亦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勃然变色道:“楚赵等四国果真打算以出兵的方式,拥立公子稷?”
“应当如此。”樗里疾叹息一声,说道:“太后,此诚我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前所未有之危局!大王昏迷不醒,群臣内讧不断,而今敌国的军队亦是大兵压境,欲从中渔利。”
“严君可有对策破解当下危局?”
闻言,樗里疾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又不是神人,哪能算无遗策?这有对策,也不会来找惠文后商议了。
“太后,欲破此危局,现在看来,只有一个办法。”
“请严君赐教。”
“立公子稷为新君。”
“这……”惠文后顿时就像被掐住了喉咙一般,有话说不出。
樗里疾叹道:“太后,臣知道你属意公子壮继位。但是以公子稷为首的楚系大臣,在秦国有着一定的势力,再加上函谷关外面的四国联军,其里应外合之下,自孝公之世起,秦国数十年的变法成果必将毁于一旦!”
“我大秦有厉公、躁公、简公、出子四世之乱政,内忧外患不断,直到献公之时国家才得以稳定下来,难道太后欲让四代乱政之事再现吗?”
让秦国几代人的心血化为乌有,让商君之法的成果化为乌有,这一点是樗里疾无法容忍的。
他口中的“四代乱政”,便是秦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劫难!
自秦穆公以后,秦国的霸业渐渐衰落,到秦厉共公这一代,几乎在开历史的倒退车。
从“厉”的谥号来看,这厮是比较残忍的君王,杀戮无辜曰厉,暴虐无亲曰厉。“厉”是一个恶谥,谥号有评论一人生平之义,故而从谥号看,秦厉共公算不得贤明之君。
在整个春秋时代,东方诸侯政变频繁,被孔子斥为“礼乐崩坏”的年代。然而西方秦国的君主制居然稳如泰山,一起政变也没有。
不过到了战国时代,秦国也终于迎来一起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