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
秦王荡坐在蒲团上,正襟危坐着,闭目养神,似乎外界的一切都无法打搅他一般,进入了“冥想”的状态。而王后魏纾则是忧心不已,在他的面前来回踱步,无法静坐。
就在这时,内侍黑伯匆匆跑进来,躬身行礼道:“大王,嬴壮已经率领叛军进入王宫。”
闻言,秦王荡蓦然睁开眼睛,淡声问道:“魏冉所部兵马到哪儿了?”
“根据老臣刚刚得到的线报,魏冉已经率军进抵泾水,再有半日,便可抵达咸阳城下。”
“好!”
秦王荡缓缓的站起身,弹了弹衣裙上似有似无的灰尘,一展冕袖,道:“咱们出去吧。”
“这……”黑伯颇为迟疑地道:“大王,你不穿甲胄或者旒冕?”
“寡人,是秦国的王!秦人焉能伤害自己的君父?”
撂下这句话,秦王荡随即昂首阔步,出了甘露殿。
他腰间别着一柄四尺有余的宝剑,手握着剑柄,是为秦王剑。
这柄宝剑,堪称是秦国“传国之宝”的存在,曾为秦献公所用之剑,又名“辘轳剑”、“背手剑”、“宇宙锋”,锋利无比。秦国的献公、孝公、惠文王都用过此剑,传到秦王荡这一代,亦有四代人,数十年的历史!
值得一提的是,在原来的历史上,秦昭襄王、秦王政都曾经用过这把宝剑!
秦昭襄王赐白起此剑,白起持剑自刎。荆柯刺杀秦王政,被秦王政用此剑剁烂。此剑锋利异常,切金断玉,削铁如泥。
魏纾与黑伯都一左一右,紧跟在秦王荡的身后。
秦王荡忽而一回头,对魏纾说道:“纾儿,你不要跟过来。”
“大王,臣妾愿与你同生共死。”
闻言,秦王荡的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感动之余,亦是有些哭笑不得。
“纾儿,寡人是去出巡的,是去检阅三军的,又不是去打仗,你何必担心寡人?更何况,这战场厮杀,你一个弱质女流去了有何用?纾儿,你就安心地待在甘露殿这里,等着寡人的好消息吧。”
秦王荡将平定这场动乱的行为,称之为“出巡”,言语之间,轻描淡写。
魏纾不禁低下头,说道:“臣妾谨遵王命。”
秦王荡随即不作停留,大步流星地离去。
此时,叛军已经抵达咸阳宫的前广场。
叛军的将士们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嬴壮裹挟而来的,死守宫禁的宿卫,被他污蔑为乱军。
就是在这样稀里糊涂的状况之下,叛军与宿卫展开了激烈的生死搏杀。
由于叛军的攻势太强,宿卫们不得不依托宫墙和宫巷进行“巷战”,但叛军人多势众,武器装备又十分精良,故而很快就击杀阻挡在自己前面的宿卫,一往无前地往四海归一殿那边冲过去。
“杀啊!”
宿卫们都是从军中百里挑一的锐士,武器装备都是极为精良的,战力更是略胜普通秦兵一筹。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在超过数倍乃至于十倍的敌人的情况下,宿卫们节节败退。
“报——”
一名血染征袍的宿卫,连滚带爬地跑进四海归一殿,向着惠文后禀告道:“太后!叛军已经冲到前广场,直奔四海归一殿而来!”
“什么?!”群臣不禁勃然变色。
就在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时候。
樗里疾忙道:“太后,事不宜迟。请太后即刻移驾!”
“移驾?哀家要到哪儿去?”
“叛军自灞上大营而来,走的是东门,故而臣请太后领一支宿卫,自西面而行,移驾出宫!”
惠文后满脸惊慌之色:“那严君你呢?还有诸卿如何是好?”
樗里疾闻言,环视了四周的大臣们一眼,沉声道:“列位臣工,俱是大秦的中枢所在,不可为贼所挟持。臣愿率领宿卫在王宫与叛军血战一场!二三子,都随同太后一起离开!”
“严君!这怎么行?”
“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徒?请严君让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