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夏秀敏吃完小厨房做的饭之后准备早早的歇息,却被养年苑的心儿吵醒。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去一趟。”顿了顿,像是唯恐夏秀敏会不愿意一样还特意道:“老夫人说要与你说些体己话的。”
心儿是老夫人的贴身丫头,她亲自来传话也证明了夏秀敏下午那些小心思的效果不错。
从克损自己的罪人,变成医治了自己却反而被自己说话伤到的委屈孙女,老夫人这是愧疚了。
夏秀敏稍微收拾了一下,便随同去了养年苑。
老夫人坐在软榻上,闭着眼睛眉目满是疲累,看得出她脸色依旧不好,那毒素依旧在她体内发挥着作用。
“孙女给祖母请安。”夏秀敏礼数周全,才初回侯府,她自然是不能怠慢。
老夫人睁眼看着恭顺万分的夏秀敏,脸上有些不自在,温和道:“快坐下吧。心儿,看茶!”
夏秀敏顺从的坐到老夫人边上,轻声道:“祖母可好些了?”
老夫人闻言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抓住夏秀敏的手:“秀敏,下午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顿了顿,语气有些哽咽:“这些日子多来都委屈你了。”
夏秀敏面上淡然如水:“无妨,只要祖母的病能好起来便好。”
老夫人一看夏秀敏竟然一点也不埋怨,脸上攸然淌下泪痕:“我想了一下午,终究觉得对你不住,没想到你还能这样大度,秀敏,是祖母从前错将珍珠作鱼目了。”
夏秀敏脸上半分感动都没,慢慢喝了口心儿奉的茶,刚想说话,却猛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祖母,您这里用的是什么茶。”夏秀敏略微蹙着眉头。
老夫人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喝的一直都是羊岩勾青,有什么问题吗?”
夏秀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羊岩勾青?不对,她喝出来的可不止这个味道,不过老夫人似乎没有察觉。
夏秀敏在父亲的指导中尝过很多毒草,对这种东西比一般人敏感,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道:“可以给我看看你们煮茶倒茶的工具吗?”
她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所有工具,却并无发现,她命人用单一变量的方式煮出了许多碗茶,终于在用单独换了茶壶的茶中喝出了一般羊岩勾青的味道。
夏秀敏眼前一亮,是了,问题就出在这里。
“祖母,这茶壶是别人送给你的吗?”夏秀敏道。
老夫人面上一震:“你怎么知道。”她看着做工精细的紫砂茶壶,道:“这是两个月前玉然花重金差人为我定做的。”
夏秀敏心中已经摸透了七八分,确认道:“祖母,你一直都用它喝茶水的吗?”
“我好饮茶,这紫砂壶做工精巧深得我心,自从送回来我一直都在用。”老夫人这时也明白过来什么,反问道:“你是觉得……”
“两个月前,送过来之后没多久祖母便患病了?”夏秀敏脸上一抹嘲讽的笑容:“术士批我命格不详也是在那时?”
如此,所有的事情便也都说得通了,她看向也恍然大悟的老夫人,笑起来:“祖母,这是有人拿你当刀使呢。”
“玄学一说,本来就是子虚乌有之物,利用的是人的心理,当初祖母患病,又恰逢术士批我命格,大有扰乱视听之效,而今天我刚踏入祖母的院子,祖母的病情就飞速恶化,若不是我学了医术治醒了您,恐怕真就坐实了我克损家人的罪名了。”夏秀敏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忧愁和委屈。
老夫人闻言,虽然也觉得夏秀敏说的句句在理,但仍有些犹豫,毕竟陶玉然平素对她恭敬有加说话办事也很会讨她欢心,一下子说是陶玉然给自己下的毒,她到底不能立刻接受。
夏秀敏也明白,并没有一味强调,只是道:“祖母,这件事一定大有文章。我不会没有证据胡乱定论。但是祖母……”
夏秀敏眼神坚定的看着老夫人,一字一顿道:“若是真有人故意而为,那么我希望您能给予我应有的清白。”
老夫人拍着夏秀敏的手背,眼中满是慈爱:“秀敏,你放心,祖母虽然老了,但眼睛还不瞎,心也不糊涂。”
夏秀敏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虽说老夫人现在是对自己有了好感,但说不准有多深,她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这件事无疑是个好跳板,若能让老夫人切实了解到陶玉然的真实面目,那么她就能彻底得到老夫人这个定国侯府最大的依仗,也能同时消除最大的敌人。
夏秀敏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第二天一早她便起来洗漱穿戴。
老夫人身子大好也有了些精力,按照规矩她是要去养年苑给老夫人请安,届时夏擎生和陶玉然等人也都会在场。
人物这样齐全的场合,当真是拆穿阴谋的大好舞台。
“祖母大安!”夏秀敏微微颔首,目光与老夫人一交错,眼底隐含了一抹精光。
“起来吧。”老夫人淡淡道,又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坐在夏擎生旁边的陶玉然。
夏秀敏这才缓缓起身,却一下子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手挥到了桌子一下子打翻了上面的什物。
“啪――”东西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陶玉然夏瑾乐等人还在为夏秀敏的出糗偷笑,可是却在定神看清掉在地上拿东西时一下子冷了脸。
尤其是陶玉然,她甚至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夏擎生原本就因为夏秀敏的失礼皱眉,现在看陶玉然也这样不受规矩更是不悦。
然而夏秀敏却根本没理会这边的动静,一边假意抱歉道:“祖母真是抱歉,竟然打碎了您心爱的茶具。”一边低头捡着地下的碎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