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他吃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月儿愤愤的看着夏秀敏,手上的毛巾被她握的有些变形。
“怎么,这种状况,一定是吃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吗?难道你就是这样一直对他的,为了不让他恢复记忆,还故意给他喂一些加重病情的药物,好让他把我永远的忘记?”满脸的嘲弄,她的心,恨极了眼前的女人。
“呵,我就知道,夏秀敏,你一定是嫉妒了,嫉妒未离对我这么好,所以才想法设法的要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对吧!”月儿的笑有些癫狂,每次和夏秀敏的对话,她自己就先乱了阵脚失了理智:“你这个贱人!”
“他和我已经成亲了,你还是醒醒吧,或许未离对你真的有过出自内心的关心,但是裴寒,绝对不会对你有一丝怜悯和同情!”眸色里多了一层雾气,深不见底。
“哈哈,好啊,可是,他还是未离啊,只要他一直都是未离,就是你抢了我的,夏秀敏,你若非逼着我,就不要怪我做出不尽人意的事情,那第四个知道王爷下落的人,只有我知道,我若和那人联手,你还有未离,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月儿变得咬牙切齿开来,对上夏秀敏冷冽的眸光,威胁的气息森森的传入她的骨骼里。
尽管心里有万般的愤怒,夏秀敏还是压了下来,她不会受人威胁,更不会因为月儿的恐吓就怕的要去听她的话,只是,能给裴寒种蛊的人,到底也不会一般,只有月儿知道那人的下落,她还不想冒险。
“那就等他醒来,不过,住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真的好吗?”夏秀敏冷冷一笑,转身连门也不带一下,那样自欺欺人的女人活着,都不如宇文芙蓉那个决心要死的人看的开,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奇葩。
虽然她在隔壁的房间下榻,但仍然有些睡不着,心底莫名的有些恐慌,夏秀敏还是很担心裴寒的。
虽然眼睁睁的看着蛊虫被他含着血水吐了出来,看似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但蛊母没见了,这样就很难说,因为只有通过蛊母才能判断这种蚀忆蛊属于哪一类,若是可以引出蛊虫恢复记忆的,定然是最好的。
但若是引出蛊虫以免之后的记忆被吞噬的,那就实在可悲,裴寒中的蛊,若是第二种,很有可能,他以后的记忆力会变得更好,以后每一天的记忆都会牢牢的在脑海中占据,那么以前的呢?就被那只死掉的蛊虫吃掉了。
翻来覆去的一晚,夏秀敏都没怎么再睡。
第二日天还没亮,她就跑到未离的房间来,想要看看里边的情况,却不料,正看到未离紧紧的抱着月儿,夏秀敏的心紧紧的揪了一下。
房门口,有些冷气,毕竟是冬天,夏秀敏因为匆忙的起身还没有穿好衣服,就那样有些凌乱的站在了那里,她的表情好像被低温给冷冻住了,心底有个伤口,开始糜烂起来。
“这么早,就开始卿卿我我了?”夏秀敏推开房门,表情阴森的有些恐怖,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去救他了,给自己眼睛腾个干净的心情也不错。
“这是?”未离痴痴的望着月儿,很不解,他们两人都穿戴的整齐,好像要出门一样。
“路人!”月儿回答,她很满意,没想到未离不仅没有恢复记忆,还再度失忆,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事情。
“住嘴!我是谁还轮不到你来告诉他!”夏秀敏狠狠的看着月儿,然而把目光转向了未离:“这次又打算叫什么名字了?未来?从未来过?没想到还是被我猜中了,你的蛊,真的会啃噬所有的记忆!”
哀伤的口气,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夏秀敏从来没有觉得,那么绝望。
“早知道,昨晚一定会留在房间的,至少你睁开眼看到的人是我,那么,你的过去就是我口中的故事了!”看着那人,她继续开口。
“裴寒,你叫裴寒,寒冷的寒,如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泪,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她是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的掉下眼泪呢?这样的表情,不正是那个女人最想看到的一面。
窗外的雪花又开始飘了起来,可是这样的温度,都不敌夏秀敏心里那座冰城,那是给她带来无尽痛苦的地方,然而没有任何阳光能够瓦解掉,她的心,突然就死了。
或许是这些日子太累了,她做的太多了,从北赵到西周,从知道裴寒死了,到遇见他只是失忆,从一路的跋涉到给他找解药。
为了他去对抗北赵的皇帝,放弃了整个定国候和武华王府,换来的,却是那人再也不记得自己了,转身,萧条的背影,不知道有人看的意味深长。
天云窟的地势极为险恶,因为每一个崖峰跟前,都像是一伸手就能摸到云一般,可脚下的深渊,却见不到底,这里也是西周看日出的绝佳境地,可毕竟在冬日,雪花已经把大地铺盖上一层厚厚的白衣。
远远望去的树林,银装素裹,这样极致的冰霜,实为冷艳。
夏秀敏的身子有些单薄了,她穿的很少,一个人踏在这厚厚的积雪上,苍茫一片,似乎也看不清方向,来时被马车踏过的路,去时已经变得荒芜,银色的世界,仿佛天外有天。
冷,是心在颤抖,她的绝望转成了脚步,却没有力气,她是那么绝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被蛊虫啃噬了记忆,那个人,就永远都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他还是他,又不是他。占用了同一个身体的两个灵魂。
嘴巴干涩的被冻成了紫色,脸也是苍白的如雪一般,积雪虽厚,但若一不留神,掉入万丈深渊也会万劫不复。
风刮的有些大了,然而她都不曾用手拢一拢身上本就单薄的衣物,她变得很消极,雪地上留下了一排排深浅不一的脚印,不一会儿,就被新的雪覆盖了,没有踪迹,变成了她的踪迹。
走到一处崖峰跟前,难得的在脸上扯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很破碎。整个天云窟都是白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声势浩大的白色。
那一年,如妃死了,裴寒也被传过世,整个武华王府就是这样沉浸在一片白色的忧郁中,如今,这样的景色又是为了谁送行不成?
她不怕高,似乎此刻也没有什么知觉可言,只想一味的往前走,好像多走几步,就会有她想见的那个人,思念久久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