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岁夕吃完,夏秀敏陪着她聊了一会。简单说了一下幻琉璃给她说的那些话,天全黑了,夏秀敏扶着岁夕回到床上去,自己关门离去。
“裴寒,你说,幻大师要什么代价?”夏秀敏的怀中正抱着裴寒在,掀开衣襟,在给他喂奶,裴寒手中拿着一本书,翻开来,坐在他们母子旁看着。
“不知道。”
“唉,这几日岁夕睡得更是晨昏颠倒。看来,那煞气又在暗中作乱了。”夏秀敏语气颓慢,裴寒喝完了,自己舞着手望着夏秀敏笑。
“笑了。”裴寒没有直接搭话,看着妻子怀中笑如春风的儿子,自己的心情大好。夏秀敏也低头来看,一会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说:“若是岁夕的孩子也生下来,会不会也这么好看?那时我一定要和他娘亲一起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字,就像咱们自己的。”
“好。”裴寒转身唤过绿佛来,让她抱走孩子,自己要和妻子休息了。
是夜,夏秀敏一直睡不着,心里惦记着岁夕的事情。
不管什么代价,岁夕肯定会给吧,毕竟那是她自己的孩子。想到这里,夏秀敏又看看自己身旁的裴寒,自己有丈夫陪伴,孩子康健,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幸福。
夏秀敏侧身去抱住自己的丈夫,哀哀一笑,好好珍惜。
翌日,夏秀敏夫妇早早地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吃过早饭,裴寒便先到了幻琉璃的院子。
那处院子,本事没有人居住的,只是夏秀敏和裴寒带着裴羽时不时地过来小坐一会,所以夏秀敏总是叫人来打理,渐渐地这院子里从最初的几种花草,到了春日里姹紫嫣红,夏日里阴凉爽人,秋日里云高气爽,冬日里百梅淡美的地步,甚美。
如今幻琉璃来了,正好合适他那仙人的气质。
此时,幻琉璃正坐在院子中间的浅亭中,四面石柱上缠绕了几丝藤蔓,青葱翠绿衬着四面的各色花朵。今日的天气晴朗,幻琉璃正在打坐,心里思忖着岁夕的事情,毕竟这是他此次下山主要的事情。
那女子身上的煞气,与生俱来,本在18岁时就命数已尽,但是因为腹中的胎儿才可活下来。若是改命,便要那女子聋哑一生。如果说,女人本身是自是一朵无以伦比的鲜花,这世上处处的女子都自成一家,但是一个女子如若聋哑,便想一幅水墨画失了色彩,淡尽喧嚣。
修改命运,其实也就是一等于一的事情,这里修改,那里失去,没有凭空得来的幸运。而且这事不是改命师擅自就敢做的,不求不问,是这一行的规矩,就和相师给人看面相是一样的。
幻琉璃下山这几日,只见过岁夕和她腹中的胎儿一面,基本情况已经心下了解了。他虽闭眼静坐,但是早就感知了裴寒的到来,也不起身,只是睁眼问好,道:“裴公子早!”
“不如大师早。”裴寒为示尊敬,他止步站在亭前的台阶下。
“裴公子何故不上亭来坐坐?请。”
裴寒笑笑,说:“只是看大师正在静坐,觉得自己不便打扰。”说着走进亭子去,在一边坐下。
“大师几时起来的?”裴寒和幻琉璃随便地寒暄着。
“公子进院的时候,刚刚醒来。”原来,这幻琉璃一整夜都坐在这里。
裴寒惊讶地挑挑眉,说:“大师一夜不睡?”
“不是不睡,是这醒和睡本来是一件事,非让世人给分出了两样。”
裴寒若有所思,点点头,说:“那大师你说这生死,是不是也是一回事?”
“生和死,不是一回事,但是生死相回,也就差不多了。”
幻琉璃和裴寒就这么一来二去地聊的甚欢,夏秀敏陪着岁夕进来了,绿佛跟在后面。远远地,岁夕就看见仙风道骨的幻琉璃,知道那就是改命师,心里比之刚刚安心了许多。
“绿佛,快去把坐垫给安放好。”夏秀敏吩咐道。石凳石桌太过寒凉,岁夕有孕在身,受不了寒。
“幻大师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夏秀敏一面扶着岁夕坐下,一面和幻琉璃寒暄。岁夕坐下后,朝着幻琉璃点点头,说:“想必这就是幻大师了吧!小女子有礼。”幻琉璃听罢,点点头,只望着岁夕,想起昨日初见这女子的时候,她正在酣睡,面容安稳,今日再见,便觉得清丽脱俗,可惜煞气随身。
“皇后,为何没有在西周?”夏秀敏见幻琉璃的时候就讲明了岁夕的身份,西周的皇后,西子昱之妻。至此,这次岁夕离宫来见夏秀敏夫妇的消息也没有正式通知西子昱,只是当初岁夕走时只给西子昱留下了一张字条。
上书:
子昱吾爱:此去请夫君放心,煞气一去,我和孩子必安然归来。切切。妻岁夕亲笔。
岁夕离去,杳无音信,也不知道西周皇宫里的西子昱现在过得如何。
那日,宫人送来岁夕留下的字条时,西子昱即是怒不可遏,宫中侍卫竟然没有发现一个身怀有孕的弱女子悄然离宫,却也感到无奈的是,岁夕身上的煞气必然殃及孩子,但是身为一国之君,自己却无可奈何。那一晚,西子昱在皇后的宫中坐了一夜,不管窗外天边落霞暗去,暗夜月光铺地,黎明惊鸿而起,西子昱不可得知此时自己的王妃已经到了哪里,手中紧紧攥着那一张窄窄的宣纸,卫兵都派出去了,自己能做的事情只有等,等岁夕安然归来。
岁夕,你在哪里?西子昱抬头望见窗外的树影婆娑,自己孤身一人,思念远方独自策马的妻子。
听见幻琉璃叫自己皇后,就想起了自己的夫君,他即便是坐拥一方江山,待自己却是无微不至。岁夕伸手摸上自己的肚子,仿佛已经可以感觉到小生命的生生不息。吾儿,娘愿为救你付出一切。
“不瞒大师,本次离宫没有告知皇上。我独自前来,终于找到大师可以帮我,真是幸运之至。”岁夕说话之间,感觉自己的肚子被踢了一下,是孩子在调皮,不由得莞尔一笑。
“幻大师,此前,你说要想给岁夕的孩子改命,要付出代价。你快告诉我们需要什么代价啊?”夏秀敏开门见山,直接问中要害。
幻琉璃也不急,也不恼,从地上站起来,说:“代价沉重,不知道皇后可是愿意?”